当王可吃过午饭从陈墨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以后了。
遇到孕妇午睡腿抽筋这种事,王可真心感叹自己居然能在亲身经历之前体验一把别人的经历。她不是全盘旁观型选手,而是帮忙瞎折腾型的。
根据王婧安的指挥,她的手按捏到陈墨身上的不同部位。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这出意外事件才圆满解决。直接导致了她的午睡也在陈墨家里进行,三个女人,两个宝宝睡得昏天暗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睡觉也是可以大家一起做的事情,并且整个过程默契而愉快。
肚子突出的姿势充分锻炼了陈墨对平衡感的把握。当她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时,就基本已经告别了感觉统合失调带来的后遗症。孟年修嘉奖般地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陈墨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回吻了他。
“哎,肚子。”陈墨推着孟年修。
孟年修连忙站起来,小心地问她如何。陈墨红着脸说没事。被勾动的****无声化解,两人真正准备睡觉。
“先生,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每次不是遇上他忙就是自己睡着了。
“都喜欢。”孟年修没有思考,很快做了回答。
陈墨哝咕了两声,像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孟年修透过不算亮的床头灯看到了陈墨脸上不甘的表情,顿觉好笑。他的圆圆除了肚子是货真价实的,性子还是孩子气十足。
“因为,女孩儿的话像你,我喜欢,男孩儿的我可以带他玩。所以我说都喜欢。”他不重男轻女,只要是他和她的孩子,他都喜欢。
陈墨满足地把头埋在孟年修的怀里,乖乖睡觉。孟年修耐心地拍着她的肩背,把她哄睡着。身体避开她的肚子,再给她把被子盖好,自己再睡觉。
付梓新知道陈墨的预产期已近,主动承担起公司的大部分事务,以期留给孟年修更多的空闲时间照顾陈墨。当父母的机会是许多人生命中唯一的一次,他即将步入这个步骤,现下必定竭尽全力方便他俩。孟年修对付梓新的自觉帮助没有任何感谢的话语,他只是拍了拍付梓新的肩膀,兄弟之间无需多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女人生命中的生死大关在陈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的时候不期而至。此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孟年修不在家,王婧安出去买做午饭的菜了,羊水已破的陈墨可谓孤军奋战。她在这个瞬间想到了泰国恐怖片中的某个因生产而死亡的女鬼,又想到了古代女人接生时接生婆嘴里的“宫口开几指”之流等专业名词。等她的思维拐回正路时想到该打120时,她的肚子已经开始疼了。拿起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她偷偷百度过生产时的疼痛程度,尽管做了思想建设,但这种不合时宜的痛感还是不能适应。
为什么现实中没有男人能像女尊小说中的男人那样代替女人怀孕生孩子呢?真特么不公平啊!
120并不像事发后十分钟才出现的119一样坑爹,在陈墨尚能接受的疼痛范围之内,120鸣笛赶到。当然,王婧安也已经回来了。不然,陈墨大概要成为第一个自己打电话叫120把自己送入医院且从头到尾一个人的孕妇了。
即使早就百度过,生产方面的知识还是半斤八两。第二十八次阵痛传来的时候,陈墨觉得以往数年中的无法容忍的痛经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渣渣,随着轻风羽化而登仙。
孟年修在三小时后赶来了。一向仪表堂堂的男子凌乱了头发,染湿了额头,汗水在微红的俊颜上蜿蜒而下。
“妈,小墨怎么样了?”要是知道会是今天,不管多重要的生意他都可以放弃。相信梓新一定也是会理解他的。
“还没生呢!医生说一会儿做手术。”她还没敢告诉自己儿子下午儿媳被抬上120时的状况,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陈墨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刻孤独了太久,那虚弱无力却假装坚强的小模样,真是让她疼到了心坎里。陈墨这个儿媳,从结婚后她对她的满意度持续上升,到今天为止达到了速度和质量的顶峰。
孟年修稍微放心一些了,刚坐下就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妈,你告诉小墨家里那边了吗?”他才想起岳父岳母并不在医院这事十分不切实际。
王婧安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抽了一张给孟年修擦汗,听他还操心着岳家,心疼他这段日子思虑甚重,到现在还要保持警惕。
“他们已经来了,刚才你岳父着急赶来,不小心刮伤了手,留了不少血,你岳母带他去楼下包扎去了。”当父母的对孩子的安危总是关切之至,失常反常倒是成了正常现象,以至于孩子对父母的依赖越来越多。幸好她的儿子和她的儿媳都不是不懂回报父母之人,不然光是这一点就够他们愁上一阵子了。
“那就好。妈,你饿了吧?让爸带你先去吃个饭,补充一下体力再回来首着好吗?”孟年修一边说服王婧安,一边给端坐在一旁的孟维道递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
孟维道十分上道地出言劝说,“是啊,婧安,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手术没那么快做完,咱们吃完饭再回来等好不好?”儿子估计现在心里已经很乱了,若是再分心照顾他们俩的生活和情绪,是个人应该都会疯掉的吧。
想当年婧安生产的那天,他也是在医院的病房外徘徊不定。自己的女人生产时男人的滋味并不是轻松自在的。撇开无言描述的生产痛不言,男人所经受的心理压力并不比女人要少。时光荏苒,不同的医院,不同的病房,等待生产的妻子的人已经换成了他那时脆弱幼小的儿子,不知为什么,他的眼角产生了奔流不息的潮湿感。孟维道微微抬起了头,拉上王婧安,进电梯下楼去了。
孟年修很想进去握着陈墨的手,陪着她一起度过分外难熬的几个小时。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在外面虔诚地为她祈祷,把自身的力量传给她。
够了,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如果说最初得知陈墨怀的是双胞胎心里无比欣喜,那么现在就是后悔不跌。多一个孩子就意味着他的圆圆要在里面多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这事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了。
亮着灯的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护士,我妻子怎么样了?”他抓住一切可用的机会打探消息。
小护士在妇产科呆了两年了,平时见到的除了护士就是女病人,为数不多的几个医生也都身材发福或是年过半百,让她生不出任何遐思。做手术时虽说也能见到几个男性家属,但毕竟是少数,且质量良莠不齐,以奇葩者居多。这次遇上这么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虽然有点颓废凌乱,但又是种别样的美。小护士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男人的任何一个表情。
“手术还没有做完,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花痴归花痴,家属的问话还是要回答的。小护士抓紧一切时间宰几眼孟年修的眼刀子。这是她们护士长教她们的:遇上优质男人一定要看过瘾,妄想这种事想想就罢了,不必当真。
孟年修真诚地向小护士道谢,小护士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看他。在孟年修看不见的走廊拐角,小护士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做出了压抑许久的瞪眼傻笑的怪异表情。她无声地笑,今天加班走算没有白加啊!默默感谢上帝的小护士好心地给那位产妇也祈祷了几句。就当是她把老公分享给自己看的报酬吧,她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
王婧安和孟维道与吕笑桐和陈睿崇几乎是一起回来的。孟年修分别叫了两声爸,两声妈,不由得想起了陈墨以前和他提过的要在称呼双方爸妈时加上各自的姓氏,这样叫的人和听的人就都不会混淆了。当时他一笑置之,这会儿却觉得可行。
或许是神经绷紧了太久,这样一想心情忽然变得晴朗明快起来。圆圆说过自己笑起来很好看,他希望她出来后见到他的第一眼,自己的表情是笑着的。
“医生出来了。”眼尖的吕笑桐第一个注意到了从手术室里走出的人。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孟年修完全忘记了刚才已经平复至晴朗的心情,握着医生的手甚至都是颤抖的。
医生摘下口罩,欣慰地拍了拍孟年修的肩膀,“放心吧!你妻子很好,还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呢。一会儿就可以进去看看他们了。”
孟年修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他,龙凤胎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有人说圆圆肚子里的是双胞胎,但也没人告诉他会是龙凤胎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领奖处通知你去领十万元的奖金,等你到了领奖处事却发现奖品变成了价值二十万的车。惊喜有余,心跳亦足。须得细细体会个中滋味。
孟年修忽然开始庆幸自己和陈墨并没有提前给孩子取名字,不然一定不匹配。而且他总觉得提前取名字有种生搬硬套之嫌。初生儿也有人权,尤其对生养他们的父母来说更是独一无二。他和圆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两个小家伙取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