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唾沫。从老不死格汗那儿出来,原本身上的冷汗已经被风吹干了,现在听二傻这样一说,顿时浑身又惊了一层白毛汗。
我在杀人?有没有搞错啊!我连猪都不敢杀还杀人?四叔那老猫子对我的评价一是太听我老爸话,二就是心善。我怎么可能在潜意识的杀人?莫非……我真有梦游的症状?可是这二十几年来我老爸不可能不告诉我啊!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农民半夜梦游把他室友的脑袋当西瓜拍。右手拿着刀,左手拍着他室友脑袋,说,没熟,没熟。那个脑袋被当西瓜拍的室友一下子被惊醒,连忙夺下他手中的刀,谁知那梦游的农民丢了刀又回去睡觉了。也幸亏“西瓜”“没熟”,不然那梦游的农民早就一刀切下去了。
要是真像二傻说的,我在梦游做着杀人的动作,那万一我身边真要有一个人,我还不伸手就把他给杀了?
想想心里都害怕。
二傻见我脸一阵青一阵白,淡然的道,“你不必太紧张,那时正是白天黑夜的交叉点,或许是我头脑还不清醒,看错了也说不定。”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稍微好一点。我看向二傻,忐忑的问道,“你说……你看错的几率有多少?”
“两成吧。”
我当下心又提了起来,直逼到嗓子眼儿,我慌道,“那我要是再梦游你就把我给叫醒。”
二傻想都没想就说,“那样你会成傻子。”
“那……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绑起来!”
二傻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没想到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大,他道,“不必,你总不至于天天梦游。”
我刚想说“我万一今晚要是梦游把你给杀了呢?”不过仔细一想后,又觉得自己似乎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以至于杀了二傻,所以也就将悬着的心松了一点下来。
将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顿时便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止,虽然洱海已经帮我把额头的伤包扎好了,但脑袋还是痛的要命。我迷迷糊糊对二傻说了句睡觉了,头一沾枕头,便睡的死沉。还本打算今夜睡的好好的,明天起个早和二傻去捉怪胎,谁知,我发烧了。我梦到我浑身滚烫,身上热的实在受不了,一个纵身就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然后我的身子就这样往下坠,周围有好多人从我掠过,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我叫他们,他们却做听不到,面无表情的一个劲的向上浮,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堕向黑暗的海底。
我不知道这梦预示着什么,但这梦却是难得安静。我正想一直这样梦下去,中途被人往嘴里不知灌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迷迷蒙蒙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人影蹱蹱,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于是我又懒懒的闭上了眼,等我再清醒的时候,已是斜阳余辉,柔亮的光线透过窗户斑驳的照在我身上,似有千万分柔情。
我怔怔的望了暖意十足的昏阳许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刚一坐起来头就一阵晕痛,险些又躺回床上。我忍着痛对外面喊道,“洱海!洱海!”
那边远远的答应了一声,慌忙赶了过来,看我坐了起来,忙道,“哎呦俺滴领导啊,您发了好大一场的烧啊,赶紧再躺一会儿。俺就说嘛,你们城里人禁不住俺们山里冻……”嘴上唠里唠叨的说着便要扶我躺下,我向他摆了摆手,说,“二傻……啊……就是我那个哑巴兄弟,他去哪了?”
洱海说,“您那个兄弟怪的很呐。他今早天刚亮就醒了,找俺们看他的手心,俺一瞅,上面写了个‘怪胎’,于是就问他是不是要去捉怪胎,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俺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要去呢还是不去呢,于是就来问您吧,谁晓得您睡的死沉死沉的,俺再一摸您头,滚烫滚烫吓人呢!于是俺就赶紧抓了几把药草给你熬药,又找了个人带你的兄弟上山嘞。”
我听了一阵气虚。这个死二傻,看来昨晚就铁下心要撇下我自己去捉怪胎了,他知道自己白天记不住事情,于是就在手心里写下关键字词,然后自己去犯险。他奶奶的,他只想到自己,没想到如果他回不来了,老子说不定就会被那格汗老不死的拨了皮,直接当皮草穿了!
我赶忙穿上鞋子,对洱海说,“麻烦你下去帮我准备准备,然后带我去那个狗屁怪胎的老窝。”
洱海不解道,“领导,您也没种蛊,况且您身子这么虚,还是别进去了。只怕进去了也出不来呀!”
我少爷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让你去办就去办,啰嗦那么多干嘛啊!于是我道,“老子我身強力壮的很!那个破卧牛棺材村老子眼睛没眨一下就出来了,让你准备东西就去,死了也不用你们来收尸!”
洱海叹了口气就出去了。等我整理好衣服出来,他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两三天的干粮,一壶烈酒,一盏煤油灯,一把砍刀,还有一把保养还算可以的半自动步枪(估计是抗战时留下的),可惜总共只有十几发子弹。
我对枪并不陌生,老爸有一段时间特想让我考军校,说考上了出来就是个军官,多神气啊,于是那一段时间里他整天把我带到射击馆里练枪,虽然没到个百发百中,但也算是半个神枪手。可惜我最后只是考了个极普通的大学,还报了个和咱家关系一点也不大的物流专业。
所有物品都用一个极简单的麻袋背包装着,所谓的麻袋背包也就是一个粗麻袋两边一头一尾分别缝着根带子,勉強可以背在身上。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有这样待遇就不错啦,彝族人都背着小背篓,我总不至于背着那玩意去捉怪胎吧?
我将东西稍加整理,又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就跟着洱海上山了。
彝族的村寨多坐落在海拔2000~3000米的山区、半山区,相沿聚族而居,一般选择向阳山麓,顺山修建,以山腰、山梁处居多。我们越往上走,底下呙流村的风景越是尽收眼底。村寨依山傍水,四周梯田层层,在斜阳的照耀下,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直走到太阳只剩下一点边角,我们才走到山阴河谷一道凹陷下去的小山垭,这才停了下来。
我看了看将要落下的太阳,不由在心底感叹起来,就在几天前,也是这个时候,我不理那司机的提醒,带着二傻就彻底的奔向了一条不归路。
呸呸呸,去他爷爷奶奶的不归路,老子要安安全全的回来!死怪胎,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谁让你遇上老子我了呢?
洱海走向一段灌木深处,很明显这之前有人踏过,灌木都向两边倒去。又往里走了一点,豁然露出一个弯曲向下的土洞。有些方,有些圆,旁边布满杂草灌木。
我望着这洞不由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我怎么感觉这洞的形状有点眼熟呢?
洱海担心的望着我,说,“领导,您进去要万事小心啊!”
我点点头。算来整个呙流村待我最好的也只有洱海了,虽然他之前有骗过我,但那毕竟也是迫不得已。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的儿子一定会为他干爹我骄傲的!”
洱海激动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噙满了泪花,那种感觉,就跟要和我永别一样。
我将砍刀别在腰间,将步枪上膛,提着盏煤油灯就矮下身钻进了洞。刚钻进洞忽然觉得不对,如果老子这回真出不来了,岂不是便宜那格汗老东西了?于是又将头伸出洞,对正在抹泪的洱海说道,“要是老子这回真回不去了,你就对那老格汗说,老子五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才不像他那般装神弄鬼的糊弄良民!去他爷爷的姥姥的!”
说完,也不管洱海满脸惊讶的表情便又钻回了洞里,估计那洱海现在脸上已是红一阵紫一阵了,哈哈,爽快!老子就是要亵渎死他们心中那个神一般,其实却做作无比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