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按照被委托方的指示,烈先打开储物箱来检查寄存的东西是否完好。目测完成后,她点了点头,继而直接拿出自己的麦迪斯银行卡,平放在对方递出的卡的上方。黑色的资金径自从上而下地在两卡之间迅速流动,当数值跳到100时,过账自动结束。
“拿好哦,这是Early你的芒果布丁。”
总是带着笑容的少年接过递来的布丁,“谢谢,烈。”
“呀咧呀咧……幸好金融街里有人兼职物品看护,不然还真够麻烦呢——果然是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啊。”
领着Arthur和Early,烈来到麦迪斯银行广场的一个角落,然后打开领回的储物箱,把放在里头的饮食拿出来分别递给自己的资产,“然后是……Arthur的咖啡,拿好哦。”
谁知道,那个冷淡的少年只是斜斜地睨了烈递过来的纸盒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别拿咖啡豆奶来糊弄我。”
话音刚来,烈当场一僵,像是被逮住现行那样。当瞧见自己的资产依然紧紧地睨着自己,她这才叹了口气,乖乖地把自己留着的咖啡和对方的咖啡豆奶对换过来。
“呜呜……Early,我又被Arthur欺负了……呜呜……”
看着自己那罐咖啡被Arthur咕咚咕咚地迅速喝掉,烈很是伤心地向另一个资产哭诉。而后者也很赏面子——或许只是习以为常地抬手揉着她的发顶说“乖啊乖啊,不哭不哭”。
这样的反应何等乖巧体贴,让烈感动得当场热泪盈眶的同时一把抱住Early说:“果然是Early最好!Arthur是大魔王!”
结果她才刚说完,被说是大魔王的资产一把拖回另一个资产并且紧紧抱住。那双定定地盯着烈的目光,好像是在宣示:这是我的,别碰!
明明白白地收到冷面少年的警告眼神,烈唯有讪讪着把手收回,然后在那个冰冷的眼神下,可怜兮兮地吸着那一纸盒感觉更像是巧克力的咖啡豆奶。
由此可见,现年25岁、人称[公会猎手]的冷烈,其实不过是一个经常被自己的资产欺压的可怜企业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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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Early兴致勃勃地把布丁勺到Arthur的嘴边、但Arthur却不领情,等Early泪眼汪汪的时候,Arthur抬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顶,同时若无其事地把那一勺布丁含下吞掉……
静静地看着自己那两个资产的互动,烈忍不住扑哧一笑。突然间,她很希望,这个瞬间能够永远定格。
然而,这样的心情不过稍瞬即逝。烈随即在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想起一年前自己抱住这两个资产压抑地饮泣时,前一刻的软弱被她自己干脆地扼杀。
“是时候要回去了哦,回来吧,Arthur、Early.”
这么说着,烈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卡,两个资产随即委化为两道闪电,走着折线返回卡中。接着,她又把卡高举起来。下一刻,一辆古老的计程车缓缓地凭空停在她面前。
在上车之际,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下次,不如带炸虾过来野餐吧?”
[炸虾?好啊!]
活跃的Early首先表态,而Arthur依然一声不响——不过烈知道,这是默认。
“真是少见啊,”前头的老司机慢条斯理地说,“竟然给自己的资产吃东西,您真是一位奇怪的企业家啊,冷小姐。”
“诶……”原本前一刻还窝在后座角落上打着瞌睡,烈闻言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之前,不是也有企业家给自己的资产吃泡面吗?”
“是有没错,但不多,所以才说少见。”
“这样啊……”
再度斜斜地窝回到后座的角落里,烈的意识逐渐被睡意熏染,连带眼前也愈发的模糊。
“因为这两个孩子,可是……我的……家人……呢……”
(—买进!快点买进!有多少买多少!—)
[作为你的资产,我有义务提醒你:这样你会资金不足的,烈。]
(—我不管,Arthur,快点买啊!我不会放弃的……那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
就在自己和资产对话的同时,麦迪斯银行卡特有的提示音正不停地尖啸着买入的提示,一声叠咬着一声,像是失控疯叫的警号那样。
之后,随着视野的跌落,大把大把的黑色纸币在眼前飞舞,铺天盖地的。
……宛如,一场盛大的葬礼。
“啊……!”蓦地一个激灵,烈低呼着从梦中惊醒过来。
“您醒了?”老司机缺乏活力的声音从驾驶座那边传了过来。
“嗯……”把睡歪的眼镜扶正,之后她无意识地搔着脑袋,一整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看来,您似乎挺累的。”
“这小意思。”用力摇了摇还有睡意残存的脑袋,烈用力地一个深呼吸。感觉清醒了些许后,她问:“还有多久才到?”
“不远不近,还有十来公里而已。”老司机头也不回地应道。
在车中二人随意地说着话的同时,老式计程车依然在国道上疾驰。沿着国道放眼远处,火烧云正纹饰着天边,霞红自边际往穹顶蔓延,仿若烈火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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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烈对钱、对麦迪斯银行卡的级别,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执着。
对那时候的她而言,钱只是由两个用途:一是保障生活,二是数字游戏——当保障生活所必需的钱足够了,多出来的钱统统都不过是个游戏用的道具罢了。
但问题是,烈其实是一个对胜利有着无限执着的家伙——当初就是凭着这份执着,她才能仅用半年的时间就从普通卡升级为金卡。
于是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对钱、对级别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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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冷小姐。”
“啊……已经到了?”烈有些迷糊地抬起眼皮望了眼车窗外,见到被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居民房,“确实是呢……谢了,再见。”
说着,她就提着储物箱开门下车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自己刚关上车门时,对面街道上同样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老式计程车……不、这还不是问题的重点。
重点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在看到烈的时候,竟然毫无形象地指着烈大声尖叫:“啊你不就是那个人吗——?!”
“啥?”
瞬间蒙了的烈下意识地扶扶眼镜,以便在夜色中看清对方的相貌。
只不过……
——妹子,我们之前好像从未见过面耶……
在烈愣神的那片刻功夫里,那个本是站在对面街道上的女生已经飞跑到烈的面前,劈头劈脑地就是一句——
“您的交易很厉害耶可以做我师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