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点一到,第二组负责巡查水塘情况的10个人已经坐车赶过来了,第一组的人可以退回警区宿舍暂作休息,这样的安排,主要是考虑到要确保守在这里的都是精神状态饱满的人。
温小希被张毅一路抱着上了车,直到在座位上坐好都还是窝在他怀里,不肯醒过来。
旁边有不识趣地人,还满脸担忧地说道:“哎呦,温记者这病得可真挺严重的,这都多久了,还没醒呢?”
“说来也觉得奇怪,这发个烧能晕这么久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们说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
温小希有些暗暗担心自己的伪装会被人识破,幸而这时张毅开口说道:“女孩子体质本就弱一些,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说不定。”
温小希松了口气,众人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不再多言。
警区宿舍是距离观塘有2公里地的一个小院的一栋三层小楼,因为观塘区域较小,所以配备的警力并不多,平时宿舍有一些空置的房间,但是为了此次的救灾工作,上级部门抽调了不少武警、水务的人员过来,到了晚上不及赶回,就只能暂宿在这里,所以现在的警区宿舍已经住满了。
也正因如此,张毅回来后,不得已之下只能将温小希带回自己的宿舍,将她抱到床上后,张毅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装够了吗?装够了,就起来吃药。”说完,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去拿热水壶倒水。
张毅自己住着一个单间,房间不大,30平左右,只有床、书架、书桌、座椅等几件简单的家具,温小希此时正躺在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她听到张毅的话,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缓缓睁开眼睛,哑着嗓子,撇撇嘴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精神不好,晕晕乎乎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刚开始还真被你骗住了,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吵不醒的都是装睡的。来,吃药。”说着,张毅递过来一杯温水和一片药联。
温小希侧身歪着,吸了吸鼻子后,可怜巴巴地说道:“不吃行吗?”
“你觉得呢?”张毅故意板起脸来说道。
温小希眼睛眨了两眨,随后伸出颤抖的手要去接水杯,可半路又掉下来了,无力地说道:“我拿不动。”
张毅叹了口气,将水杯和药先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扶着温小希坐起,将药和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吃下,温小希皱着脸说道:“好苦。”
“嫌药苦就别生病!”张毅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一边轻缓地将她扶着躺好,然后走到衣柜旁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喂,你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生病不也是为了保护水塘吗?我现在应该得到同志般的温暖对待,可是你呢,尽是阶级敌人一样的冷言冷语。”温小希缩在床上直翻白眼。
“斗嘴你倒是有力气。参加救援的这么多人,怎么不见别人生病?不舒服也不说,就自己忍着,温小希,我发现你越来越出息了!”张毅冷着脸,将一套衣服放在她身边,说道:“把衣服换了。”
温小希本想还嘴,可是注意力不自觉地都被这套衣服吸引过去了,她用指尖挑起来看了看,轻声问道:“你的?”
“嗯,快换上吧,要不穿着你那湿衣服睡觉,吃多少药都白搭。”
温小希摩挲着那套衣服,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他们两人真是奇怪,其实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回到从前,可却仿佛跋涉千山万水也走不到。
见温小希不动,张毅追问道:“你怎么还不换?”
温小希忿忿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在这儿,我怎么换?”
张毅恍然,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叫我一声,我就站门口。”
温小希点点头,正展开衣服,张毅又探头过来,问道:“你有力气换吗?”
温小希瞪着他,张毅失笑,说道:“你就装吧!”
这人真讨厌!你一点点小心思,他都要不遗余力地拆穿!
十分钟后,张毅在门外听到温小希轻微地呼唤,他推门走了进来,就见她已经在被子里躺好,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他有些不自在,说道:“早点睡吧,我看会儿书,有点灯光你睡得着吗?”一面说着,一面走向临窗的书桌。
“唔,没事的。”身后传来温小希轻轻地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张毅定下心来,开始就着台灯的萤萤淡光看书,屋子里静极,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张毅,我渴了。”温小希冷不丁地说道。
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张毅心想,他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有了前车之鉴,温小希不敢说拿不动了,接过水杯,乖乖地喝下,然后又躺倒,张毅回去继续看书。
“张毅,我好闷。”一刻钟后,温小希又忽然开口。
张毅这次坐着没动,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我给你变个魔术,还是说段相声?”
“你怎么这么没诚意啊?专挑自己不会的说。我要是真要你变个魔术,你别没给我解到闷,倒是吓着我。”
“那怎么才算有诚意?温小姐。恕我愚钝,麻烦你给指条明路。”
“嗯……算了,就选个简单的吧。你不是正看书呢吗?过来给我读一段儿。”温小希装模作样地吩咐道。
“这就来。”张毅拿着书,起身来到温小希身边坐下,缓缓地读到:“他指着他们刚才看马时卸下来放在地上的那两个沉甸甸的背包。看到那些马似乎勾起了他满腹的烦恼……”
“我不想听海明威。”温小希抱怨似地打断他。
“那你想听什么?”
“我要听《霍爱》,就是弗洛伦蒂诺痴心地爱着费尔明娜的那段。”
“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记得你有这本书。我想听的,你却不给我读,你不能这么对病人!”温小希抬起头来抗议。
张毅一手将她的头推回到枕头上,说道:“别的没带,将就着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