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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循着血迹一路追踪下去，在靠近一大丛灌木的边上，他看见了一个白衣人。
这人散发掩面，盘膝而坐，一身雪白因为太多血花的绽放而变得触目惊心。在他的边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墨夜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单纯地睡着了。
他们是尸体！
就在他踮手踮脚接近的那一刻，这人倏然睁开双眼，随即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继续双目紧闭，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秦牧！”
这眼神如此的熟悉，墨夜终于认出他来。
“秦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墨夜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左臂泛着极为诡异的暗青色，上面居然有树皮一般的纹理在缓缓蠕动，异常的恐怖。
“他中的是枯木神掌，整条手臂的窍穴已经被木元气封死。”眉看出了端倪。
“要不要紧？”
“如果不及时运功化解，经脉就会被木化，最后会像脱水的树木一样枯死。就算人不死，一条手臂定然是保不住了。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处于化解的关键时刻，只要不被打扰，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问题就好。他的修为不低，居然会被打成这样，也不知是哪路高手做的。先不管这些，给他护法要紧。”
墨夜走出灌木丛，飞身上树，将视野扩展到极致，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不顾一切拦截击杀。
半个时辰后，秦牧缓步走了出来，他也随之飘落下树。
“墨师弟，多谢。”
“你没什么大碍吧？”
秦牧摇摇头，“基本恢复了。只是对方的枯木神掌火候极深，一掌下去差点被封住全身。”
“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还有地上的那些尸体。”
秦牧的脸色一变，“你先去辨认吧，也许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墨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上前逐一辨认尸体，大多面生的很，从未见过，不过唯独有一具女尸，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她！”墨夜身躯一震，猛然想起。
女子生前是孤月峰的弟子，前几日在回廊里见过，他还赏了她一千枚归元丹，却不想在这片凶险的万兽岭里断送了芳华，香消玉殒。
“什么人做的？！”
墨夜想起她生前灿烂如花的笑容，胸中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面色冷峻地看着秦牧。
“奉天门。”秦牧面无表情地抽出长剑，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上面干结的血迹。“这些人里面，有我们星斗宗的弟子，也有奉天门弟子。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杀了他们的人，就这么简单。”
“都是正道宗门，为什么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墨夜想起了刚才放过的傅云飞，胸中的气似乎又加剧地拥堵。
“他们抢杀一头八阶的夜啸雷狼。”
“夜啸雷狼？”
“夜啸雷狼，南极海归夜岛的霸主级凶兽，体内有雷骨脊椎，乃是霸体境武师梦寐以求的宝贝！可归夜岛不属于春秋大陆的范畴，这种凶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玄武帝国？”眉吃惊道。
秦牧自然是无法察觉到眉的存在，他继续说道：“我来过万兽岭几回，可今趟却是不大对劲，诸多不该在此地出现的珍惜凶兽皆在岭中活动。只因材料太过稀有，各派弟子皆忍不住为了夺利而厮杀。我之前还看过几个神云宗的八重高手连杀了青云剑派六个弟子。”
“什么正道大义，在利益面前，连屁话都不如！”
墨夜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缓缓蹲下身，轻轻合上了女弟子那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触及滑嫩柔软的肌肤，却是冰冷冰冷，这也让他的心霎时跌入了千层冰窖。
他让眉收了她的尸体，秦牧则将其余星斗宗弟子的尸身收入乾坤袋，带回去好禀明长老院。
“我一共杀了奉天门六名弟子，还有两个中了我的乱碎星陨，重伤逃亡。只可惜我也中了枯木神掌，无力追杀。不过我相信，他们一旦找到同门，肯定会杀回来。”
“那就等他们杀回来吧。”墨夜淡淡回了一句。
秦牧一愣，“你不走么？我们的任务只是协助朝廷军部镇压凶兽潮。”
“本来我是想回去的，但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你是想替他们报仇？”
墨夜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的嘴脸，然后再决定杀不杀。”
“对方可能会有九重甚至十重的高手，你不怕死？”
“怕死？”墨夜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当然怕了。”
秦牧呆了半响，忽然大笑起来，“有意思！在星斗宗这么多内门弟子当中，你是第一个值得我秦牧欣赏的人。对了，你小子身上还有没有丹药？我要赶紧恢复功力。”
墨夜落落大方地扔了十枚真元丹给他。
“好精纯的真元丹！你的修炼条件不错，你一直服靠服食地级丹药提升修为？”
“以前是归元丹，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改成真元丹了。”
秦牧毫不客气地将真元丹统统吞下，开始盘膝静坐，恢复真气精力。墨夜则靠树而坐，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看的出秦牧的精元损耗极大，一直到傍晚左右，才彻底恢复过来。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些奉天门弟子，也没见有杀回马枪的征兆。
“你的功力恢复的如何了？”
“十之八九了。”
“如果今夜还不见动静，天明之后我打算继续深入进去。”
墨夜有违常理地在两人之间升起了一堆篝火，噼啪作响的火光耀红了他刚毅的脸庞，上面写满了认真与一丝不苟。
“既然墨师弟有胆量，我秦牧自然也不会落了下风。”随着功力的恢复，秦牧的傲骨似乎也恢复了过来。“你还有酒么？”
“有，就怕你喝不了。”少年将手中的酒坛子扔了过去。
“嘁。”秦牧显得很是不屑，接过坛子就往嘴里灌。
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声，秦牧被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脸上更是烧的通红，半响才憋出两个字，“好酒！”
墨夜笑着摇摇头，“师兄，你就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喝不了。”
“我喝的了！”
秦牧一脸郑重，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虚，又强迫自己喝了一口，依旧呛的一塌糊涂。
“这酒叫什么？”
“侠客酒，我爹酿的。”
秦牧看着手中的酒坛子，叹道：“侠客酒，只有侠客才配喝的酒，好酒啊！”
墨夜笑道：“师兄若是喝的习惯了，以后我送你几坛便是。”
“最好将酿酒的秘诀也教授给我！哈哈！”秦牧不肯服输，继续征服坛中之酒。
一坛侠客酒，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师兄的口音，不像是帝国南方人。”
“不错，我来自帝国北方，皇城脚下。”
墨夜诧异道:“这就奇怪了，奉天门在北方赫赫有名，又是玄武帝国第一大宗派，你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选择了南方的星斗宗？”
“你说的不错，我们秦家是北方的大世家，大多数子弟都在奉天门修炼，修为高深的也不在少数。”
“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可问题是师兄你并没有选择奉天门。”
秦牧沉思了半响，脸色渐渐变得冷峻起来，“这事与你无关，不提也罢。”
“看来是我的问的太多了。”墨夜见他一脸不快，也没再多问，双手枕着脑袋，想着些遥不可及的心事。
秦牧似乎被墨夜的问题勾起了潜伏在记忆深处的某些往事，阴沉爬满了刚毅的脸庞，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夜色在冷风中起落，当炙热的篝火不再镇定的时候，墨夜缓缓站了起来。
“有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