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皇上便派来了莫玉亲自接柳梦颖入宫,也算得对柳梦颖的器重,上了马车再换乘软轿,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早朝之后拜见皇上,感谢圣恩。莫玉细心地看着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吩咐人泡好了茶,交到柳梦颖的手上,叮嘱道:“这是皇上爱喝的西湖龙井,是早上新取的晨露泡的,大约八九分热,正好入口,待会儿皇上回来,小姐就将茶送上去,奴才会在皇上身边给您提示的。”
“是,多谢莫公公。”柳梦颖认真地听着,细心地记着,从此刻开始,她便会在皇上身边伺候,虽说是官家小姐,但也就是宫女的身份,皇上的喜好禁忌自然是该用心记着的。
“小姐也不必紧张,皇上虽说是天子,可是这天子也是凡人不是?再说了,奴才明白皇上的心意,对小姐还是很看重的,不会为难小姐的。”莫玉看柳梦颖小心谨慎,估计着她心中紧张,便出言宽慰道,“昨儿个三殿下也特意来找过奴才,奴才定会护小姐周全,小姐若是有不确定的,随时来问奴才就好。偏殿给小姐和小姐带来的丫鬟已经备好了宫装,还请小姐去换上,再过来时,皇上估计也就回来了。”
“是。”柳梦颖应下,带着一一进了偏殿。偏殿里的确备好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寻常的宫女服,一套看着却并不像宫女该有的衣服,一一笑着拿起较好的衣服,一面给柳梦颖换上,一面笑道:“皇上还是心疼小姐的,这衣服似乎是郡主才能穿的呢。”
“管它好与不好,都是咱们该受着的。”柳梦颖倒是并不在意,商翰飞自然是不会把她当作寻常的宫女,柳家虽然不是高官显赫,但毕竟皇后是从柳家出来的,皇上总不至于太给难堪。
两人换好了衣服,柳梦颖便带着一一又回了正殿,莫玉看见两人回来,笑着对刚进门的商翰飞道:“皇上今儿个也累了,用杯茶润润吧。”说着对柳梦颖招了招手。
柳梦颖忙从一一手上接过茶盘,进了屋,恭敬地呈上:“皇上请用茶。”
“嗯。”皇上倒似乎没有注意到来人是柳梦颖,淡淡地应了,擦过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便又放下,莫玉笑道:“皇上还不让柳小姐起来?小姐还跪着呢?”
“嗯。”皇上哼了一声,侧过头果然看见柳梦颖跪在跟前,手中举着茶盘,便虚扶了一把,“你这丫头倒好,话不多,事情做的认真,朕竟然没发觉是你,倒让你跪得久了,辛苦了。”
“能服侍皇上是奴婢的荣幸,不敢说辛苦。”柳梦颖谢过恩起了身,对自己的称呼也变的如平素的宫女一般,低头站在一旁,等着商翰飞的下文。
“衣服换上了。”商翰飞细细打量了柳梦颖,点了点头,“很合适,朕虽召了你入宫,但也没有真的需要你伺候,宫里哪里缺宫女了,你也不必自称奴婢,倒让朕觉得委屈了你。好在你年岁和公主们都相近,且当入宫做客吧。可带了几个伺候的丫鬟?”
柳梦颖本觉得因为两位皇子,商翰飞对自己应当是厌恶至极,给自己的体面多半是看在柳珵美的面子上,这会儿听着商翰飞的话倒觉得似乎未曾被迁怒,在宫里头的日子也许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难过,便回答道:“臣女带了一一入宫,是近身伺候的。”
“嗯,若是不够,你大可告诉莫玉,或者告诉你姑姑也可以,拨两个宫女伺候你。”商翰飞说到这里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柳梦颖道,“朕虽不欲刻意为难你,但是你入宫毕竟是因为二位皇子,朕的考虑也是希望让时间来让他们二人冷静,也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在此之前,你还需恪守本分,莫让宫里头传出了什么闲话。”
“皇上放心,臣女定然恪尽职守,绝不会落人口舌。”柳梦颖应下,又跪了下来,“臣女多谢皇上未曾迁怒,谢皇上隆恩。”
“哦?朕的用意你倒明白?”商翰飞挑了挑眉,“朕找过你父亲来问话,他说是你劝着他们不许求情免得辜负了朕的好意,朕本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你,很好,朕的皇儿也不算眼光差。好了,你起来吧,朕要看奏章了,这里有莫玉伺候着也就够了,你便先去看看你姑姑吧。她因为你要入宫,已经来求见朕几次了。对了,莫玉给柳小姐安排在哪里住?”
“回皇上的话,因着柳小姐身份特殊,平日里虽要伺候圣驾,但到底事情不多,内务府便给小姐安排到了偏远些的茉香轩,那里没有其他小主住着,虽然僻静了些,位置小了些,但小姐过去住正合适。”莫玉回答道,“奴才已经吩咐备好了软轿,方便小姐每日出入,只是还要不要派人过去伺候小姐,还请皇上明示。”
商翰飞对这个安排倒是很满意:“安排的不错,给内务府赏,至于宫人,安排两个去做洒扫的活计吧,梦颖丫头也不希望旁人来插手她贴身的事吧?”
听到商翰飞问自己的意见,柳梦颖忙应了下来:“多谢皇上体恤,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商翰飞眯起了眼睛,看着柳梦颖。
“臣女想皇上不必费心安排软轿了,臣女入宫是服侍皇上的,若是有如此多的特殊优待,只怕会让旁人侧目,反而多了闲话,臣女每日多走些路便是了,不碍事的。”柳梦颖回答道,莫玉的安排的确给了她足够的体面和妥帖,可是毕竟大多人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应召入宫,若是再这样处处特殊,便会引人侧目,甚至让人妄自揣测,柳梦颖此番入宫只想过些亲近的日子,当真不想再经受其他了。
“诶哟,要不怎么说柳小姐玲珑心思呢?”商翰飞还没开口,莫玉已经笑着接了话茬,“是奴才没有考虑周到,待会便吩咐下去,多谢小姐提点了,不然若是害了小姐被人说道,就是奴才的罪过了。”
莫玉笑呵呵地应了,却是变相的夸奖柳梦颖,只为了让柳梦颖在商翰飞心目中的形象更好些,柳梦颖明白用意,自是感激的,微微笑着颔首算作感谢,商翰飞也允了:“那便如此吧。好了,莫玉,你先找个人带柳小姐去皇后宫中吧。”
“是。”莫玉领着柳梦颖出了屋子,唤来一个小太监,对柳梦颖介绍道,“小姐,这是小东子。是奴才的徒弟,这些日子便让他跟着小姐,给小姐领路也好让小姐在宫中顺当些,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去做就好了,小东子若是伺候不好,小姐尽管告诉奴才,奴才一定好好收拾他。”
后面的话自然是玩笑了,莫玉是宫里的首领太监,自然不会随意收徒,这收到的徒弟也都是跟在御前伺候的,在御前伺候的人必然眼光不同,不会因为柳梦颖身份特殊而不用心对待。而柳梦颖在宫里伺候,不同于旁的宫女,是免不了要和后宫里人打交道的,不熟悉的她也的确需要有个小太监跟着方便,有了这个在御前服侍的小太监,也没人敢对柳梦颖怎么样,这便是几重考虑后的妥当了。柳梦颖忙谢道:“多谢公公费心周全。那梦颖就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好。”对于谦虚谨慎的柳梦颖,莫玉心中也是乐意替她周全的,能被两个皇子看上,也不会是凡人,“那小东子,你就先带着小姐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吧。”
“喳。”小东子应了,领着柳梦颖和一一往皇后宫里走去,虽然柳梦颖曾经去过皇后宫,但那时是直接被人从宫外抬进来的,自然路是不同的。走在平坦的宫道上,柳梦颖也有一瞬间的恍神,真是不曾预料到,这一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日子,要在这宫墙之中走上一遭。
“小姐虽然是皇后的亲眷,但今日去拜见是有不同的。”眼看着离目的地近了,小东子开口介绍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小姐入宫服侍也等于是入了宫,身份也就不一样了,当然了,并不是每一个入宫的人都有机会拜见娘娘,只是小姐身份特殊,才多了这一道。所以待会儿小姐见了娘娘,定要行完大礼,正式拜见后再说些其他的。”
柳梦颖认真的听着,不住地点头,这些若不是小东子提点,她还真未必会注意到。小东子见柳梦颖听得认真,感觉自己也难得的受了尊重,便又好心提醒道:“皇后娘娘为了小姐的事情来求见皇上几次了,皇上都没见,小姐今日见着娘娘,也好劝说一二,免得娘娘惹恼了皇上就不好了。”
“好,多谢。”柳梦颖谢道,“今日若不是你告诉了我这些,我还真注意不到。以后还希望你多多提醒。”
“小姐客气了,奴才现今跟着小姐,自然是小姐好,奴才才能好。”小东子笑道,“小姐,到了,您请先进。”
柳梦颖踏进了宫门,见着了如公公,问了好,便在廊中等着如公公通传。不一会儿如公公便出来了:“小姐请进,娘娘等着呢!”
柳梦颖道了谢,进了屋子果然见柳珵美端坐在主座之上,柳梦颖跪下磕头道:“内阁侍读柳峦峰之女柳梦颖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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