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他们都死了。
林悄悄被这个消息震得脑中一片混沌。
怎么会死呢?!明明说了只要候在集体宿舍楼下,等到苏湘出现就上去拖住她,连台词都编好了:“你这个臭婊.子,当了婊.子还想他.妈的立牌坊,收了老子的钱不办事,是不是嫌弃老子长得不够俊?!”
林悄悄早已打算好,一次纠缠不成,就多纠缠她几次,那些不相信的人也自然会被同化地接受传言。
这不是林悄悄天真,而是这个时代也在做着帮凶,倘若换成以后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这招压根就没用。
林悄悄的目的很简单,让苏湘在流言蜚语中无处藏身,最后离开这里,离开父亲。
各种失败的可能她都预想过,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一次就成,成功的代价竟然是苏湘和单君宁的父亲统统死了!
这件事想她单君宁也是说不清的,林悄悄回过神以后,就立刻往苏湘住的集体宿舍跑去。
天空很是应景的变得灰霾,宿舍楼像是张着血盆大口蹲在阴影中的巨兽。
林悄悄跟踪过苏湘,她是知道苏湘住在哪一间的。如今她仰起头向五楼望去,那隔栏里放了一盆绿植,刷着绿漆的窗户也敞着。
上一次跟到这里,林悄悄看见苏湘推开窗户,给那盆绿植浇水。远远看去,她白得变成一个光点,耀眼极了。
林悄悄觉得她的父亲现在一定在苏湘家,可能在帮苏湘整理遗物,可能在睹物思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抬脚往五楼跑。
苏湘家的门大敞着,有好几个人拥在小小的客厅里。
林悄悄敲了敲门,站着的那几个人转过身,林悄悄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所有人都悲戚地看着她,好像死掉的那个是她,他们正在惋惜她的早夭。
林书田并不在这里,林悄悄连忙退了出去:“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她埋着头不敢直视客厅里的人,她匆匆下楼,逃也似地跑离这栋宿舍楼。她一路跑,那些人悲戚的目光始终黏在她的背后,凉嗖嗖地,又像是围追堵截般地控诉,控诉她这个凶手。
林悄悄一路跑回家,浑身都被汗湿了个精透。
“你怎么满头的汗?”褚荷秀已经回了家,她在围裙上擦擦了手,然后把林悄悄拉进屋,“褚蔓一早回来了,你上哪去了?”
林书田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神情淡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这感觉好奇怪,就像是你杀了个人,隔天发现那人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喝茶,还跟你讨论中午吃什么。
林书田抖了下报纸,露出戴着眼镜的双眼,他盯了眼林悄悄,说:“怎么头发乱糟糟的,你跟人打架了?”
林悄悄抓了抓自己头发,尔后说:“辫子跑散了。”
褚荷秀帮林悄悄把头发缕缕顺,把她推进了卫生间:“好了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从卫生间出来,褚蔓已经坐在桌前,她看了眼林悄悄,尔后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林书田一直在边吃边看报纸,褚蔓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叽叽喳喳。这顿晚饭吃得安静极了,安静到林悄悄的不安越来越重。
“书田。”褚荷秀搁下筷子突然开口。
“怎么了?”林书田头也不抬地回。
“你的助理她……”
林书田眼皮微抬,瞥了一眼褚荷秀,表情忽然沉得可怕:“吃你的饭!”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褚荷秀早就跳起来指着林书田大骂了。但今天,她给足了林书田空间,她沉默地回避掉这个话题。
林悄悄意识到父亲的平静只是表面,而母亲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晚上借口睡不着把母亲叫上了阁楼。
林悄悄头枕在褚荷秀的大腿上,抓着她的大手把玩着,开门见山地问道:“妈妈,爸爸的助理怎么了?”
褚荷秀摸摸她的脸,避而不答:“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该知道的。”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林悄悄跪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母亲,“你告诉我吧。”
“说了你又听不懂,有什么好说的。”褚荷秀探手在果盘里拿了块苹果塞进女儿的嘴里。
“说嘛说嘛说嘛……”林悄悄实战无敌粘功,缠在褚荷秀身上,拼命地撒娇。
褚荷秀架不住女儿这样,于是叹了口气说:“苏阿姨昨天晚上死在宿舍里了。”
“怎么死的?”
褚荷秀捧起女儿有些焦急的眼眸,很是奇怪地问:“说了你又要做恶梦,问这么多干什么?”
“妈妈,话不能说一半啊。”
褚荷秀托腮打量了女儿几眼,莫名道:“悄悄,你想不想去上学?不是幼儿园,是小学,去念书好不好?”
林悄悄心里一咯噔,抱住褚荷秀的胳膊又晃起来:“妈妈你先告诉我苏阿姨是怎么死的?”
褚荷秀无比头痛地抚了抚额,思量半天终于说道:“昨天有人看见苏阿姨领了一个男人回家,后来苏阿姨死了,那个男人躺在苏阿姨身边自尽了,凶器上面有苏阿姨的血。”
褚荷秀一口气说出来,然后细细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就见她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那模样叫褚荷秀又惊又怕又喜,真可谓百感交集。
于是褚荷秀再次问道:“悄悄,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