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安然,反会让人患得患失,因为我们害怕失去。
季小茹并没有被这样的安之若素的美好冲昏头脑,又或许她骨子里追求的爱情便是一生同行,荣辱与共,就像她喜欢席慕容,却不喜欢她故事里那以男子为生命的矫揉造作,她更憧憬杨绛的婚姻,做到第二根肋骨的重要性。
唐璨成了季小茹的催化剂,原本对学业没那么大雄心壮志的她开始有了目标有了动力,她不想永远只能站在唐璨身后,卑微的追逐着对方的步伐,她想与他并肩,然而在爱情的领域里,越有追求,活的越是卑躬屈膝。
这个星期,又轮到2班调位置的时间了,秉持着方夫子众生平等的原则,他们班是前三排后三排的座位依次轮流调换,以前三排为例,第一排调到第二排,第二排再退到第三排,然后第三排回到第一排,季小茹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较为公正稳妥的办法,比起有些班级只是一组一组的换位置,而没有解决实质性的前后座问题,方夫子的方法是深得人心的,当然这也引发了一些小的趣闻,李晓箐就说过,调座位就像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彼此追逐却永远赶不上距离,你看就那么点距离,第三排永远也到不了第四排。当时她的文艺范儿还被季小茹狠狠取消了一番,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是寓意良多。
季小茹和李晓箐不是那种修长的身形,与班级那些大高个儿比起来算是小巧玲珑吧,所以她们的座位永远只在前三排来来回回,这次,他们被调到了第三排,那可是个让人喜忧参半,哭笑不得的座位,好的是,它就挨这窗户,可以接触到新鲜的空气,新鲜的人事,悲剧的是,她们的老班总喜欢像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透过窗户暗地打量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更可怕的是,他的出现总是悄无声息的,曾今就有过次,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女生疯狂的迷恋看小说,就连上课也阻挡不了她追求伟大文学的步伐,那时正在上物理课,女孩儿将书掩在物理书封面底下,聚精会神的在看,只听窗户上传来“咚咚咚”沉闷中略带清脆的声音,该女生一惊,抬头就看到方夫子贴在窗户被无限放大的黑面,紧接着课堂上就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喊,平心而论,倒不是因为上课看小说被逮到害怕,真正吓着她的是方夫子的神出鬼没。自那件事后,凡是靠着窗坐的同学都变得格外小心谨慎,谁都不愿历史再重蹈一次覆辙。
所以当李晓箐早在调位置之前就已经为这事心力憔悴了,她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喜欢上课躲躲懒,眯眯眼,点点豆子,要是被方夫子逮到,还不给他生吞活剥了,央求了季小茹半天才将里面那个贴墙的位置退位让贤,自己则坐到季小茹旁边,靠着组与组过道的那个位子。不管怎么说,座位的事最终还是尘埃落定了。
晚自习上之前掉的座位,闹腾了好一阵子,班级才恢复安静,换了个座位,每个人的心境好像都焕然一新,都有着刚刚萌发逐渐蓬勃的斗志,只能说明,我们厌倦了一成不变的枯燥繁琐,偶尔一点点的改变都会让我们激情澎湃,是该表扬我们易于满足呢?还是讽刺我们别无追求?
和大家一样,调过座位李晓箐在桌脚也换上了一张鲜黄的便利贴,上面有她狂放潇洒的草书“狭路相逢勇者胜”尽管连她自己或许还不能真正领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仅是觉得这样的气势恢宏很适合高三这样肃穆的氛围,高考这场无情的厮杀。我们好像总喜欢夸张自己的喜怒哀乐。与此同时,季小茹也正投入到新一轮的复习作战,正在解答参考书上几几年的一道高考题,旁边就有人顶撞着臂肘,连字都被撞的歪歪斜斜,季小茹正欲朝那只爪子的主人发怒,眼角上扬,往左一瞥,就看到某人欣喜若狂的眼神,和不断被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唐璨,唐璨,在外面”
像中了魔咒般,季小茹还没反应过来,头就鬼使神差的望向窗外,窗外的某人走的那叫一个风姿绰约,绝代风化啊,恩,和我们这些成天吊着一张苦瓜脸的人相比,走在唐璨身边,和他谈的眉飞色舞的不是许航也不是李毅,又换了个生面孔,一看却还是个学霸的样子,正黑框眼镜儿,瘦削的面庞,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什么,他们的嘴角都是带着笑的,相比起来一个玩笑不恭多一些,一个内敛成熟多一些,
季小茹就知道一旦看见唐璨,自己那些所谓的平心静气立马就会变得心猿意马,于是在唐璨发现自己前紧将头埋了下去,窗户以下铺满白瓷的墙壁恰好挡住了唐璨扫视班级搜寻的目光。
“你躲个屁啊,人唐璨刚还往里看了呢”李晓箐撇撇嘴表示很不满。
“这是在学校阿,大姐,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季小茹解释
“哼”李晓箐被她教条似的口吻憋住,又想不到反驳的话,便从嘴里蹦出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季小茹看到她气急的模样,感到好笑,又低下头攻于习题,你会明白我的吧,我们约定过的。
“小茹,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许航都不怎么和唐璨走一起啦?”闷了一会儿,李晓箐突然开口。到是季小茹有点吃惊,再聊起许航,李晓箐怎么会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解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不知道我美貌如花啊”
“是,之前还真没察觉你惊为天人的美丽”季小茹努力把自己想象成白雪公主里那个说着“王后,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的魔镜。
“没事儿,现在发现也不迟”某人笑的天真无邪。“其实我早就不喜欢许航了,唉当时还年少轻狂啊”李晓箐说的很是惋惜。
“真假的?”明显的怀疑。
“骗你干嘛,姐姐我是谁,人见人爱的,何必要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呢”一脸鄙夷的样子,搞不清到底是在鄙夷自己呢,还是许航?
“就是,我们李大美女怎么能为了一棵树舍弃一片森林呢”季小茹谄媚的说。
“这话说的,真是甚的吾心”然后故意发出尖细的有些渗人的笑声,却被季小茹很快打断
“嘘,小心方夫子在外边”
“你偷偷看一下,他来了没?”
“不行,我不敢,你看”
“靠,明明你坐里面”
“靠,明明是替你坐的”
…….
正推脱的热火朝天,突然被窗外“咳咳咳”几声寓意深长宛转悠扬的咳嗽声打断。两人都很识趣的闭上嘴巴,专心致志的写起作业来。
我们好像习惯性的忘记自己寻求的是什么样的答案,正如我们也经常遗忘当初追问的是什么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