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冷不防的挨了一下子,整个人都懵了神哪还顾得上疼不疼的,忙颤颤微微的爬起来跪好,又听得王金贵那些话,心下惊的六神无主,面上全无了颜色。
王金贵责备完也不叫她起来,只顾自己坐着喝茶,可怜那赵妈妈年纪一大把了,跪在地上不是一时半刻的,纵是再厚再老的脸皮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沁竹盘算这已经好大一会了,气总该消了些,于是打了帘子进来道:“妈妈也是府上的老人了,什么事不是尽心尽力,谁曾想会惹上这样的麻烦。”说话间又向赵妈妈使眼色,那赵妈妈原也不是什么糊涂人,立时磕头求饶说了许多好话。
金贵道:“我今日给你提个醒,是希望你往后能有个分寸。这事既闹到这份上,也不是你能补救的,侯爷自会料理,你只管做你的事就不必上心了。”
听王金贵这话是不打算深究了,赵妈妈哪有不应的道理,忙千恩万谢了一翻。
沁竹笑言:“老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妈妈年纪也大了这地上又凉,可小心身子。嬷嬷多少体谅些,还叫起来吧?”沁竹见王金贵并未出言反对,便做主将赵妈妈扶了起来,那赵妈妈自是又少不了一阵谢过。
“行了,行了,你要知道错才好。这几日就待在房里多反省,少到我面前走动。听清了就都下去吧。”王金贵之所以会出言教训,并非因为赵妈妈假公济私。这府里头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但凡管着点事的,总爱结交拉拢些人在旁,好将来行事方便。只因近来越发有些过了,王金贵又不能放着不管。但现下最要紧的是侯爷的事,王金贵也不好认真治办,以免府里鸡飞狗跳的落人口舌。
却说王金贵发火之时,桂兰正巧就在外面,听的一字不差。那一字一句就像刺在她身上的剑,哪还有脸留在那里,忙地跑了出来。她越想越难过,心就好像淌血一般。自从十三岁进了府,她哪时不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总是不敢有一半错处。她家里穷兄弟姊妹众多,她熬了这么多年才算打开了一些局面,也能帮着谋划些活计,哥哥们都成了亲,家里总算安稳下来,谁不记着她的好。她是不想全家再受旁人奚落,不想像家里的姐妹那样因为几袋米就草草的把自己嫁了,她这样有错吗?
前段时间家里给她相了门亲事,对方可是秀才老爷,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若是换了从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她也知道对放能答应,也是看在她家如今还算体面,为着自己的将来她可不得再多花些心思。她不像梦菊和沁竹有嬷嬷喜欢,也不像雪梅有侯爷替她说话,她自己不为自己打算,谁为她打算!
“桂兰姑娘。”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远远的走过来。桂兰忙的抹干净眼泪,回头道:“原来是雁雪姑娘啊。”
雁雪笑眯眯的走过来,待看清她的眼睛又露出疑惑的神情。
桂兰不等她问,就先道:“刚才给沙迷了眼,怪难受的。”
“那我给你吹吹吧。”雁雪听了,作势就要过来吹气。
桂兰忙道:“这会儿已经好了,倒不用麻烦姑娘了。对了,姑娘这会怎么出来了,不用伺候小姐?”
雁雪答道:“今日小姐有兴致,咱们屋里开小灶,我才去厨房要了些小料,这正回去呢,巧就遇上了姑娘。要是姑娘不嫌我们手艺差,不若也来尝尝吧?”
桂兰只当她是客气,忙推辞道:“你们小姐开火,我怎好跑去搅合。岂不是扫了她的兴,叫人看着好没规矩的。”
雁雪却反驳道:“你是不了解我们小姐才会这么说。我们小姐待下人最是亲厚,就从来没有红过脸的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是留给我们,你若去了她必定高兴,何来扫兴一说!”
桂兰有些意外自己听到的,她还有些犹豫,却被雁雪拉了手,不知怎的就跟她去了……
殷陌栖的麻烦当然不会一下子就过去,他知道是右相刘寻从中作梗,自己不好出面就指使礼部的人来挑事。殷陌栖这边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自然想了法子查出对方不少纰漏,又明的暗的给捅出来,立时闹的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皇帝继位不久根基未稳,不想朝廷被大臣间的权利斗争弄得乌烟瘴气,便做了和事老在宫中宴请朝臣,算是给此事作结。
这件事面上算过去了,可殷陌栖却并未消气。想当初以他平安侯的权势,朝中有谁敢与他明着作对,皇帝从来是言听计从的。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是说和却并未惩治对方,其中深意昭然若揭,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殷陌栖象征性的设宴款待了一派的大臣,也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惹了他不快,宴会草草的就结束了。
过了几天他又不小心碰碎个花瓶把手给划了,雪梅好心劝了几句,反倒遭了他一顿不是,气的雪梅躲起来掉眼泪。她倒不是气自己受委屈,而是气他不知道小心自己身子,可是纵然心疼又找谁去说道,没法的只好请示了嬷嬷。
王金贵却冷言冷语道:“主子有气,你让他发完就是了。做奴才的不顺着他的气,怎么反倒埋怨起来了?”
雪梅一听,急着辩道:“我如何敢埋怨侯爷的不是。我是着急侯爷心里有气伤口总不见好,这久了身子怎么办!”
“侯爷的身子自有三位夫人费心,你找我有什么用!”王金贵斥道。
雪梅这下心也凉了,又急又气竟落起泪来,经沁竹好一番劝才算止住。那沁竹也是纳闷,嬷嬷这是怎么了,侯爷火大难不成她也火大,说起话来如何就没一句中听的?
王金贵也不理会她们,自顾忙自己的事去了,到了晚间又借口有事往旷霖院一趟。
殷陌栖在书房取书,见她进来,戏谑道:“怎么,难不成嬷嬷也关心起本侯的伤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