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空气中尽是清新干爽的气息。街道上人烟稀少,只有赶早的商贩正准备摆开摊来,开始一天的叫卖。
聚福楼里,跑堂小二早早的便起来,精神抖擞的预备开门做生意了。掌柜的从屋里出来,走到柜台前,这摸摸那擦擦,光线透过敞开的前门照进来,满是清晨的朝气。
“哎呀!”
掌柜的这正好心情,突然的就听见门边的小二一声惊呼,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一大清早的乱叫唤什么,有规矩没有。掌柜心里骂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小二唤他,这下脸色就更难看了。于是一边走去一边骂道:“鬼叫什么,生意都给你吓跑了!”
小二陪笑道:“是小的一时莽撞了,可您先过来看看呀,这人也不知怎么了,半天没反应。”
掌柜一脸狐疑的走过来,但见一个浑身张兮兮恶臭臭的人就趴在大门前的石阶上一动不动。他心里也是一惊,却也不像小二那般没点定力,只是稳了稳神,走近过去,喊道:“这位兄弟,兄弟?”
叫了两声也不见人动弹一下,掌柜的心里有些慌了。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大清早的一开门就有个人没声没响的趴在大门口,晦气不说万一有哪不对的,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这人是不是死啦,怎么半天不见动静,瞧他身上可是血啊。”小二小心翼翼的问。
掌柜忙的瞪了他一眼,训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真有什么,你抬也给我抬出去。”他才不管小二苦着一张脸有多为难,都是活该。不过,他可不希望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啊。瞧这人身上脏的,就是有血迹也给糊弄的瞧不真切了,掌柜嫌弃的靠近他,伸手探了探鼻息。
“活的。”掌柜的站起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记得今年没犯太岁啊,都是这小子个一惊一乍害的。总算找到了导致自己心绪不平的罪魁祸首,掌柜向小二冷哼一声,气总算顺了些。
小二听说人还活着也是心一松,就看掌柜已经没事人一样转身往里走,同时道:“给他碗水,叫醒咯,把人弄出去别挡着道。”
小二连忙点头答应,又跑去倒水,可又一想,干脆再包了点吃食,这才出去了。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趴着,被推搡了几下才算有了点反应。小二欣喜,忙将水送了过去,道:“来,快喝一口。”
那人半睁着眼神情呆滞,先楞了楞神等看请眼前的东西,这才张开裂的一道道口子的双唇,亟不可待的喝了起来。
小二瞧他那样子,八成连着几天没吃没喝了,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弄得现在这样子。等他将茶水都喝干净了才道:“这位大哥,我这还有点现成的大饼您顶顶饿。再有,劳您大驾往边上挪挪,让个道,我们这好做生意呢,谢您!”小二扬起他那招牌氏的亲切笑容,就等着人家移位呢。
那人勉强扬起脸来,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
小二为难的挠了挠头,他还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又不敢再打扰掌柜的了,只好说:“我看您也不大方便,不如我帮您吧。”说完就抬手架人,那人也没有挣扎,只是靠着小二离开了台阶,可嘴里却一刻不停的不知在咕哝些什么。
估计是个哑巴,小二叹了口气,心想这天下可怜人还真多,但也不好说破,只假意点头听着,将人扶至墙脚坐着。才又道:“您坐好了,我还有活计要忙就不陪您了。”
小二点了个头就往回走,心里却想着这人这般模样就是讨食怕也不容易啊,只是自己也不过勉强有口饭吃,又哪来过多的闲情管别人的闲事。
平安侯府里,因着之前的风波而稍显寂寥,金贵专程请了永临城里有名的戏班来府上唱了几天,就为图个喜庆。璧宛公主的身体经过调养已大有好转,不但下得床还时常在园子里走动散步。欧阳妈妈小心的伺候着,想起这阵子的事来虽有诸多感慨,可公主能好起来才是她目前最上心的。
然而王金贵却私下里将诊治公主的老大夫请进房里,屏退了旁人道:“不是说药一停身子就会好吗,怎么拖了这么久?”
大夫垂手而立,听她一问,连忙跪下道:“老朽老眼昏花,不配做这大夫,求嬷嬷恕罪。”
王金贵看他样子,心知一定有事,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得弄清楚状况才是正题。于是扶了他起来,心平气和道:“别忙跪,怎么一会子事,你说于我听。”
老大夫思量片刻,理清头绪这才道:“老朽这段时间给公主请过几回脉,起初大意没有察觉,直到最近帮着调理才惊觉出脉象不对。嬷嬷有所不知,这天底下的毒千奇百怪,有致命的也有不致命的,有剧烈的也有缓慢的。而有一种毒,人在最初服食后,从表面上看不会有任何异样,可只要达到一定数量便会立时毙命,但此时毒已经消化于五脏六腑,就是有心也追查不出踪迹。”
“你是说她中了这种毒,有性命之忧吗?”王金贵意外自己听到的,是谁胆敢背着她动手脚。要不是她多心一问,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想不到早已有人出手,且用心险恶,她却后知后觉。
“计量不足,性命倒是无碍,只是有毒积于身总不是好事。老朽已经想了不少法子,却还是没办法清除干净。”
“别停,继续想办法,我相信你的医术。”金贵的思绪翻涌却还是稳着神好言请他下去,人一走便将怒气都写在了脸上。如此古怪的毒不是普通人能寻的来的,而且又恰在此时停了,她怎么会想不到。
金贵沉着脸直奔芙绿苑而来,好你个蓝氏原来早有阴谋,不,应该说是皇帝才是。她走进蓝氏所住的屋子,这里人去楼空已经积了不少灰尘,连往日欣欣向荣的盆栽都枯萎了。
她打量着四周心里又气又恨,如果说在知道公主遭人下毒后只是小小的一惊,那么在算出是皇帝所为时,才叫她冷汗直冒顿感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