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其实并没有说谎,她在说出“这里那么美”的时候是真心赞叹的,在她眼中的灰暗街道中五光十色,地面上飘浮着朵朵各异的花朵,半透明的花瓣与晶莹的花粉飘浮其上,美得就像传说中的伊甸园。
她说舍不得这里也是真的,因为在这里她那颗空荡的心才会微微充裕,不再是一片虚无。她听得到,听得到在这里每个人心中所愿,听得到每个人的悲伤与喜悦,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的麻木,情绪带来的声音是最为美妙的旋律,她站在钟楼上,聆听着只为她一人演奏的盛大歌剧。心中沉寂许久的齿轮开始慢慢转动,她的心中没由来的有了一股豪情,想要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建立属于他们的国度,不再为任何人所拘束,自由的,自由的生活。
不用担心暴走,因为只要有她在,他们就不会真正的堕神化,暴躁的血统也会平静。虽然能够生活的年岁很少,但是没关系,她会生很多的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诞生众多的女王体,这样……就再也不会有对于堕神的歧视了,她也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还有那些被拘束在牢笼里剪去了羽翼的孩子们,他们才是堕神的真正守护者,爱丽丝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布莱辛”,在通用语中是“祝福”的意思,对每个在此居民的祝福。
可是……拉斯特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她不知道。
风中带着点滴雨水,溅在脸上冰冷而又刺骨,而爱丽丝的神情没有因此而又一丝的变化,她的语气就像个俏皮的女孩,虽然独具威严,可依旧透露出了一股亲昵感。但她的脸却是一片的冰冷,耀银的双瞳中闪烁着冷漠的神情,就像常人所够不到的高高在上的君王。仿佛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她,分裂成了两个爱丽丝,一个爱丽丝是往常的爱丽丝,一个普通的有些可怜的女孩;而另一个则是蔑视一切的冷血君主。
因为武装化的原因,拉斯特的双眼变成了机械,金色的灯光中闪耀着莫名的神情。他突然猛地一挥双翼,将周围的堕神一扫而空,血液溅在他冰冷的利刃之上,他高举双翼,上面还有因为腹部被利齿贯穿而死命挣扎的一些堕神。
“爱丽丝……”拉斯特开口了,声音像是金属在互相摩擦,刺耳的像是某种音波攻击。
爱丽丝点了一下头,缓缓从阴影之中踏出,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还挂有因为身躯的突然暴长而撑裂的白色连衣裙,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贴着细小的银色鳞片,在周围光辉的照射下,美得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月亮。
“我真高兴啊拉斯特。”爱丽丝再次说话了,这一次不再带有任何的情绪,她看向他人的双眼就像是上位者的施舍“你终于肯叫我名字啦。”
堕神们发出了极力抑制的兴奋嘶叫,温顺的俯下身躯,跪伏在地面之上,对着他们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王施以最崇高的敬意。
拉斯特从没觉得自己的武器原来是这么的沉重,发涩到一点都动不了。
“你没有猜错,我是故意接近你的。”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后突出的一根骨刺用力一拔,一根有着不可思议长度的骨矛便出现在她的手上,带着些许猩红的血,背后的伤也快速的愈合,光滑如初,依旧是那般姣好的白嫩背脊。
“没办法,谁让你是这次计划中最为危险的存在呢,所以为了干扰你的行动,我就这样做了。”爱丽丝摊了摊手,“我想你每天在这里都可以看见各式浓妆艳抹的娇艳美人儿,也没有对她们有丝毫动心,那么你应该对从未出现在你眼前过的清纯型有好感,毕竟这里是那么的肮脏,唯一干净的存在就显得那么珍贵,是最容易一见钟情的那种情况。”
拉斯特金属双眼中,射出了捉摸不清的光,像是萤火虫的光破开了田野间的黑暗一般,但依旧渺小,渺小到让人察觉不到。
没有被赋予幸福,也未曾被告知痛苦的含义,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无法储存在冰冷的器械之中的啊,若是存放了,总有一天——一定会炸裂开来的吧。
“可惜你并没有一见钟情呢,真令我失望。”爱丽丝举起那根有她一人高的骨矛,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了诡异的光泽,“好听点的话叫美人计,本以为吾亲征沙场应该即刻生效的才对,不过多次下来效果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日久生情也得日久啊,可我时间不多了,等不了了。”
“抱歉。”察觉到了什么,她笑着用手轻掩嘴,“吾好像说的太多了呢,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家伙交谈……”
她双脚一用力,飞快的朝拉斯特冲去,骨矛毫不留情的刺向拉斯特储存贤者之石的地方,只要刺中了那里,他便失去了行动力。
“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以接近音速的方式狂奔,笑着露出了森寒的牙齿,像一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然而爱丽丝并没有得逞,因为拉斯特早已反应了过来,他一边躲闪一边快速重装身体结构,不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是有针对性的灵巧武装。巨大的金属羽翼重又收回体内,突出在身体之上的千根利刃也转化为俯在体上的铠甲,镰刀收回体内改装成为一把金属钻头……巨剑挥舞的格挡住爱丽丝的骨矛,同样坚硬的两种顶级武器在快速的摩擦下钻出点点火花,骨矛与巨剑都产生了一点细微的裂缝。
借用他格挡时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爱丽丝收回骨矛并跳离,左手突然化作坚硬白骨并狠力抓过拉斯特胸前铠甲,铠甲在爱丽丝神骨化的左手作用下扭曲变形,就像一个可笑的易拉罐子。
然而在她左手刚刚离开拉斯特的躯体时,变形的铠甲便瞬间恢复原状,好像刚才的只是一个错觉。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电火石光间两人都大致摸清楚了对方的实力。爱丽丝虽然贵为女王体,可尚未成熟,实战经验也非常不充裕,原本十分恐怖的实力因此至少折损三成。而拉斯特虽然在漫长的光阴内积累了众多实战经验,由于其特殊的存在实力也一直处于最佳状态,但禁不住过多的堕神爆发与其交战,虽然不会疲惫但被消磨了不少的能量,他甚至不清楚可以保持多久完全武装化。
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持平了,谁输谁赢,一切还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