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流窜的电流如同一张蛛网,以端坐床边的何鸿为中心辐射到铁皮屋的四周,巨大的能量转化为高温炙烤着屋内的空气,一种蓬勃的爆发力开始让铁皮屋发出咯咯的杂音。实木制作的小床再也承受不了何鸿身边的炽热和激荡的能量,当何鸿身上的衣服化作粉末缓缓飘落下来时,终于成为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声无息中,从床脚开始,实木以极快的速度分解成了粉末。毫无知觉的何鸿失去了支撑,一屁股就往地上坐去。
仿佛如同玻璃破碎,天空中同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铸铁厂里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刚才还贯通天地的龙卷风忽然如同破布般消失了。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种肉眼可见的波动以铁皮屋上空为中心开始扩散,嗡嗡嗡的声音随着波纹的传递响遍了天际。
山海的人们今天注定要度过一个毕生难忘的时刻,诡异的天象、鸽子蛋大小的冰雹还有那威力无穷的飓风,当这些忽然消失的时候,一种能够通过身体感受到的冲击波瞬间袭来。玻璃制品、电路管,凡是与石英有关的东西都开始鸣叫,嗡嗡的声音在天地间天地响成一片。可这里不是天堂,这里是无间地狱!
然后,无休止的破裂、爆炸就开始了。
伴随着声波传过,尖叫、恐惧与呐喊成为了嗡嗡声外这个城市唯一的旋律。
频率共振这美妙的定律在这时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利器,震动、破裂、爆炸这个简单地循环将要摧毁所有它能够碰触到任何石英制品。
没有人可以逃过这场灾难,因为现代生活中石英无处不在。甚至那些佩戴在肉体上的饰品,也与血肉一起化作凄惨的画面。
顷刻之间,山海仿佛回到了蛮荒岁月,那个破败不堪的时代。窗户依旧亮丽,可那是玻璃剩余的残渣仅有的光辉;街灯依然挺立,但它们只剩下金属的外壳;华贵非凡的玻璃建筑就像大大小小的蜂巢,只有水泥和金属的支架在残败中呻吟。
所有能够站着的人都惊呆了,就在他们的面前,山海毫无征兆的就这样衰落了。
海三和海七面面相觑,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还有没有没有爆发出来的危机在孕育?
忽然,低微的呻吟声传来,像是某人在睡梦中抽泣。
铁皮屋!
在这一刻没有了长官,没有了老板,也没有了师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向铁皮屋冲去。将要冲入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停住,原来是跑在最前面的海七一把抓住了门框把后面的人全都堵在了门口。
他一下转过身来,看着身后惊讶地人群笑道:“那个,不管怎么样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海三虽不知道里面怎么了,他还是很配合的对大家说道:“外面现在一片狼藉,大家该忙什么就去忙吧,这里我们进去就可以了。”见大家仍旧满脸的期盼,屋里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最关心的了。一切灾难的根源,即便不能收拾他,看上两眼铭记于心也是好的啊。海三无奈,看着沉默不语的刘擎杰说道:“刘前辈,他们就交给你了。”
刘擎杰看了海三一眼,转身对众人无力地挥挥手喊道:“都回去吧。”
大家虽然不怎么怕海三,可对于刘擎杰还是俯首帖耳的,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他们还是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关于老三的事情,我。。。。。。哎。。。。。。”刘擎杰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等来他的一声叹息。刘擎杰虽然不聪明,可是通过海三与海七对自己的态度,他也知道何鸿忽然的失控一定与老三有关。可昔日的誓言犹如紧箍咒一般将他牢牢地困在那里,几番挣扎仍旧没有给出答案。
海七从门框上收回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铁皮屋的温度依旧让人感到不适。
“三哥,现在怎么办?”
海七轻轻一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让我看看情况再说,这次。。。。。。哎。。。。。。。只怕倒霉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
屋内,何鸿赤身裸体的躺在地板上,灼热的铁皮仿佛没有带给他任何的感觉。如同初生的婴儿蜷缩着身子,双手微微握拳放在嘴边,一缕泪痕顺着眼角一直滑下最后在高温中缓缓消失不见。
“三哥,那个女人是谁?”海七看着何鸿,不由想到了海三送来的那个木箱内装的人头。不论这次突发状况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那都不是他和海三能够处理的,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开口谈论。
海七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要是我知道我就不给他看了,也许。。。。。。算了,不说这个,咱们还是想办法和外面联系上吧,让他一直这样躺着也不是个办法。”
“呵呵,说不定一会儿就烤熟了。”海七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紧张了这么久现在是难得有了放松的一刻。可明显海三不这样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海七嘿嘿一笑,侧着身子就往门前溜去。“我这就去外面看看,也许李主任还在哪里,嘿嘿。”
李颖确实还在警戒圈哪里,只是此时她已经神志不清地躺在了车厢里。山海现在的最高级官员李有才就站在她的旁边,甘小平几个科学家大气也不敢出地埋着脑袋站在一旁。外面发生的事情是谁也不能预料到的,不过相对于他们预测的结果,现在的情况明显要好上很多。
“队伍现在能进去了吗?”李有才闭着双眼,淡淡地问道。老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坚韧的神经让他在这一刻爆发出一股如山般的气势,仿佛什么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这次到山海来他只有唯一一个目的:将何鸿完好无损地带回北关。
甘小平只觉得嘴里发苦,这场神秘莫测的灾难让他已经完全无法掌控,哪里敢随随便便就给出答案啊。可是,这老头明显现现在极难伺候,不说点什么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仪器已经完全损毁,可根据我的经验,电磁风暴已经过去了。”
李有才的眼睛一下睁开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但是呢?”
“但,但是。。。。。。”甘小平觉得自己就要哭了,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情况,情况太复杂了。”说着,他转折眼睛往自己的同事们看去,只是迎接他的全都是后脑勺。大家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了,仿佛在说:这个时候领导不说话,我们这些打下手的能干什么啊。
李老头哂笑道:“啊。。。。。。我刚刚处理了山海的这几个头头脑脑,小甘,你不希望是下一个吧。”
望着部长大人那似笑非笑地眼神,甘小平无奈地说:“部长,你就是把我脑袋砍下来我也没辄啊。我是真不知道。”
李有才仰头闭上双眼,等待了片刻后才说道:“好吧,那我就按我自己的办法来了。”
就在这时,车厢的金属门轻轻地被敲响。
“部长!”
一个满身灰尘的年轻人站在门前,双眼望向躺在车厢上的李颖瞧了一眼就呆住了。
李有才顺着他的目光爱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轻轻的问道:“你是谁?”
啪得行了一个军礼,年轻人高声回答道:“报告部长,山海国安分部海七前来报道!”
李有才欣喜万分,终于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出现了。顾不得身旁那群科学家惊讶地叹息,直接无视了仍旧昏迷不醒的孙女,他两步走到车门前伸出手笑道:“哈哈哈,上来,我正发愁呢,你来得正好。给我说说,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