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息,我失魂落魄的牵着马出了城门,心仿佛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剜开,难道我竟是要彻底失去我的孩子?他还没有叫我一声妈妈。
泪水已经在城里耗尽了,此刻心疼的仿佛炸开了般。远处两骑马踏着黄沙越来越近,我心灰意冷,任他是谁都不值得我在为之操心了,哪怕曹丕这会儿来将我带走,也不过是带走一张皮囊而已。我失去了孩子,也找不到诸葛亮,在这个可怕的时代已经恋无可恋,即便是穿回去,也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可怕的是,我根本就不想回去,这里倾注了我所有的爱恨,死在这个地方的黄雅月至少是个有爱又恨有灵魂的女子。回去,那里或许是我的家乡,有我如同亲人般的师父,可是,却没有如此刻骨的回忆,这里如同一个沙漏,他慢慢的漏掉了我所有的心血,流淌了一地。
“不,我要找到诸葛亮,找到豆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愤怒的对着湛蓝的天空大喊,任凭火热的阳光照射着双眼。
“真的吗?月儿?”
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沙哑的响起,仿佛隔着千年的黄沙,万年的尘埃,我抬头,他眼里一片星光:“我终于找到你了,月儿。”
看到他,就是看到了希望,无论是传说中或是现实中,他总是能在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我,包容我。
我望着他更加消瘦的脸,嘶哑着道:“是,是真的,不走了,不走了,我舍不得你们。”
手臂轻轻一带,我便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那一袭白衣,却已经有些泛黄。下巴上凌乱的胡茬,深深的嵌进我额前的刘海里,扎着我的皮肉。那是种什么感觉啊,丝毫不觉得疼,放佛这就是人生的最终,那个叫做归宿的东西。
不行,我还不能沉沦,见到诸葛亮只是将心补回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尚不知在何处。我猛然间挣脱他的怀抱,焦急的问道:“你可见过豆豆?”
诸葛亮略一沉吟……
一人在身后咳嗽一声,同样沙哑着嗓音说道:“师姐,你是说阿斗吗?”
我看向身后那少年,白马银枪,傲然而立。脸上的憔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云儿,你知道豆豆?”
“师姐,甘夫人给主公带回来的孩子,阿斗。”
“甘夫人,甘夫人……”我默默的念着,是她吗?
诸葛亮将手放在我的身后,护住我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的身体,说道:“甘夫人带回来的是主公的孩子,名叫阿斗。”
我从诸葛亮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因为他说的是带回来,而不是生下来,也就是说那个孩子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么多条件的吻合,那个阿斗就是我的孩子无疑。
“快走,带我去见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把我的孩子说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是难产死掉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已经不管不顾的我,一心只想将豆豆找回来。
赵云见我如此,心下担忧,急切的问道:“军师,主公离开新野去了何方,可曾知道?”
诸葛亮摇摇头:“你我二人先后离开新野,主公破釜沉舟之际你我皆不在战场,主公的去向……”
“你们也不知道刘备带兵去了哪里?”我稍稍振作起来,询问道。
诸葛亮眼望苍天,手指弯曲,默默地念道着。
我则努力回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甚微的历史,刘备新野吃个大败仗,后来去了哪里?七进七出、火烧新野、千里走单骑、刘备借荆州……
“对了,荆州,刘备去了荆州。”我从地上跳起来,翻身上马。
诸葛亮将马缰拽住,摇头道:“不是,主公此刻被困长坂坡一带。”说完,也翻身上马,招呼道:“快走,去长坂坡。”
此时的长坂坡正乱成一团糟,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骑坐马上,身后老弱病残无数。能上得了战场的士兵已经撇撇无几了,刘备放眼望去,不禁落泪:“备本欲带着百姓逃出一条生路,想不到却被困于此,真是惭愧之极啊。”
关羽劝解道:“主公,切勿焦躁,那曹操不能置百姓于不顾,不如先下令让这些老百姓撤离。”
张飞也附和道:“哥哥,二哥说的极是,待百姓无恙,就让翼德冲进敌营大杀四方,把那曹老儿的项上人头取来,给哥哥们下酒。”
刘备怒道:“三弟休得鲁莽。”
关羽此时面相远处,心中暗道:“军师倘若再此,定不会让我等陷入如此境地。”
这时,大后方一阵骚动,三人三骑横穿而来。
眼尖的士兵高声喊道:“是军师,军师前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我随诸葛亮赵云来到刘备近前,他二人行礼道:“末将救驾来迟,请主公恕罪。”
刘备三兄弟喜不自胜,张飞见到是我,兴奋的大手一挥,拍在我肩膀上,咧开大嘴叫道:“黄姑娘,你到哪去了?害的老张整日为你和军师担心。你不在的日子,军师差点醉死。”
刘备和关羽忙将其拦住:“三弟莫要信口开河。”
我顾不得叙旧,忙问刘备:“甘姐姐呢?你的甘夫人呢?”
众人一头雾水,诸葛亮上前行礼道:“月儿担心夫人安危,想见一下甘夫人。”
刘备脸色发青,眼神黯然:“简雍护送家眷撤离却被困于曹军之中,此时生死难料。”
我险些昏死过去,绝望的问道:“豆豆呢?不,阿斗呢?”
关羽道:“阿斗也被困于敌军之中。”
一股血冲到头顶,我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诸葛亮眼疾手快将我抱住,一手掐人中,一手按头顶的百汇穴,这才将我救醒。
云儿拉着我的手道:“师姐莫要惊慌,有子龙在此,定要保阿斗无恙。”说完,纵马而去。
刘备忙吩咐身边众人:“快,追随子龙,护他周全。”
众人离去后,刘备来到我身边,深鞠一躬,道:“备何德何能得贤夫妇相助,备谢过军师,谢过诸葛夫人。”
我刚要说出实情,诸葛亮猛拉住我的手,暗中制止。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孔对刘备道:“主公不必客气,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为主公为大汉的江山,孔明在所不辞。”
两人客气了一会儿,诸葛亮说道:“内子身体虚弱,又受奔波之苦,还请主公见谅,允许亮带去后方照顾。”
我和诸葛亮来到僻静之处,他用唇语将一只飞鸟唤来,撕下一片衣角,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后,绑在飞鸟脚上,让其离开。
我本想问他为何阻止我与刘备摊牌,却被他的举动震撼了,问道:“你能跟鸟对话?”
“这是我师门的绝学,外人谁也不知道,此事切不可外传。”
我想起庞统与狼为伍的画面:“庞统也会,是吗?”
“我学的是飞禽语,师兄学习的是走兽言,家师只将此技能传与将此技能传与我二人。”
原来如此,这个司马徽真是个奇人。
“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跟刘备摊牌?”我黯然问道。
诸葛亮把手放在我头顶,抚摸着,道:“事情尚不清楚,不能贸贸然为之,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要出事。主公的子嗣问题不能随便开口,等我们见到甘夫人再说,好不好?”
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云儿能把豆豆救出来吗?”虽然我相信赵云的实力,还是忍不住担忧。
“放心,我刚刚给曹植写了封书信,将阿斗的身世说了出去,想必那曹子建不会对你的孩子袖手旁观,一定会想办法保他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