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柔子便起床了。
外婆眼睛看不到了,腿脚也不方便,她得帮她多做点事,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拿着自己的衣裤到客厅里才穿。
推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赶紧走出去然后掩好门。她不会做饭,她得去买她和外婆的早餐。
凉风徐徐,将她的长发吹的扬起,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的衣领,并加速前进。
可……十多年没回过这里的她,怎会知道那里有早饭卖?她一路走一路询问,终于知道了在北巷那里有卖早餐的,顺着好心人的指引方向,她朝那里狂奔,如果不快点的话,外婆起床找不到她会失望的。
一路小跑,十分钟后她到了那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早餐她突然傻眼了,要买什么好?后又晓得外婆牙不好,她得买些易嚼易消化的东西,然后她买了点饺子和茶叶蛋,回去的路上在小卖店顺便买了几盒牛奶。
回到家后,她先去看了一眼外婆,还好她还没醒,看着安然慈祥的外婆,柔子再度热泪盈眶,多好的人呢,岁月真不公平。
她抹掉了眼泪后,出门去热牛奶了,天气冷了,吃凉东西对身体不好。
一切OK后,她又折回去去叫外婆起床吃早餐。
外婆醒来感动连连一脸笑容,柔子帮外婆穿好鞋后扶她到餐桌那里吃饭,为她递筷子,倒牛奶,泡馒头,剥鸡蛋……一切都在重复着她小时候外婆为她做的事。
外婆吃得津津有味,沧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西柔子也高兴的看着她。
因为外婆眼睛不好使了,所以这屋内连电视都没有,外婆总是孤单一人,她这双眼大概也是一直看着窗外的天,望眼欲穿后才看不清了得吧。多傻的外婆啊,一直望着天空想子女。
外婆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柔子的妈妈,另一个是在国外进修的舅舅。
舅舅很少回国,妈妈肩上也挑着公司的大任,连照顾西柔子的时间都没有,外婆更是被遗忘掉了。
吃着吃着,西柔子问她:“要不外婆,这次你跟我回我家吧?”
外婆愣了愣说:“我去了给你们添麻烦,我不去了。”
西柔子说:“没事的,我可以照顾你。”
外婆笑了,笑的安然慈祥。她没有回答柔子。
柔子没再问。
吃过早饭后,柔子去洗碗,她用手机给外婆放歌,放的全是60年代的歌,外婆躺在椅子上,享受的听着。
洗碗用的水龙头在那棵大树下,这里的人说,洗碗的时候顺便给树浇水,不浪费。她端着碗走到了大树那里,开始埋头洗碗。
有一滴水溅到了额头上,她用手肘抹的时候抬起了头,突然刻在树杆上的那个名字吸引了她的视线,这棵树的一角没有皮,皮下面的肉上刻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名字:西柔子、慕容冰。
柔子差点没把碗摔了,怎么回事,他和她的名字怎么会刻在这里,而且那字迹歪歪斜斜,看上去年头有些久了,字迹也稍微有些淡。柔子惊讶的看着,拼了命也想不起来到底这名字是怎么上去的,直到外婆叫她,她才从树前挪动脚步。
走进屋内,放下碗后,她便跑去问外婆:“外婆,我小时候是不是生过病啊?”
外婆想了想说:“是啊。病虽然不大,可用的药才差点要了你的命哟。”
柔子好奇起来了忙问:“怎么说呢。”
外婆娓娓道来:“你小时候发高烧,那烧发的,鸡蛋放你额头上都可以熟了,你爸妈和我都没辙,只得送你去看医生,好像是镇医院开着。那个时候有一医生说什么血压太高,要给你降压,然后开了张单子给护士,那护士好像把那个药弄错了,她一针下去,你一下就没了呼吸,吓得我们直哭,幸好你爸反应快,很快速的拔掉了针头然后跑去找医生,医生来说你没救了,吓得你妈大哭,你爸噗通一下跪地,让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救你,他只有你一个宝贝,医生没法,只得在你心脏那里打了一针进去说能不能活过来就看造化了,你妈哭的快要断气,你爸也傻愣了,没想到你挺争气的,竟慢慢恢复了心跳,你昏迷了三天后才醒,醒来还问我们你们是谁,你爸又傻了,以为这孩子肯定脑袋坏了,连爸都不认识了,后来医生说什么药物相互作用后的毒性反应,那个给你输错药的护士也被医院开除,你却忘掉了很多事。”
柔子听完之后忽然明白了,她现在发现很多事情都说得过去了,她知道慕容冰为啥能叫出她爸妈名字了,她也知道为啥树上会出现他和她的名字了,慕容冰想和她一起来这里的举动也说的过去了,因为他们曾经认识过,只是她不记得了。而且她醒来后,慕容冰和他家人早就搬走了,所以记忆里才觉得从来没有出现过慕容冰这个人。现在什么都恍然大悟了。
她连忙跑过去拿起手机拨通了慕容冰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慕容冰接了电话。
“喂,你在哪儿?”她急切的询问。
“车站。”对方的话语冷冰冰的要死。
“那见面再聊。”西柔子说。
“好。”慕容冰说完挂掉了电话。
柔子收起电话,叹了口气,索性她还活着。
外婆问她:“柔柔,怎么了啊?”
西柔子笑了笑说:“没事。”
她觉得这趟老家之旅并没有白来,也不是外婆提供的信息,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和慕容冰曾经相识过。其实她早就可以知道的,只是爸妈太忙,经常扔她独自一人在家,这样疏散了他们间的距离,所以柔子大多事也都不想问爸妈。
敲个警钟:多和孩子沟通,多和爸妈相处!!
柔子走到那棵大树下,用芊芊玉指摸上了那两个名字,感受着那两个名字的主人曾经发生的故事。
她闭着眼,努力找寻着。
很多记忆她忘了,可记忆里的那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