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的？”东方飞一脸迷茫。
东方夏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不过，我们必须避开所有人。去找一个会议室吧。”
东方飞点头同意，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会议室走去。走着走着，东方飞开始懊恼：四年！为什么就没发现东方夏是女生呢？也不对，其实自己发现过一些疑点，但是都被敷衍过去了。东方夏从不穿单薄的衣服、东方夏口口声声说不让别人碰、东方夏不长胡子……这些不都是疑点吗？记得有一次自己嘲笑东方夏没有喉结，结果东方夏说“老子还没成年！没有喉结很奇怪吗？我不过是发育缓慢一些罢了。”自己居然还信了！这么说来，自己是被人骗了整整四年！
这一段路程中，另一个家伙也在闹腾。紫庶给东方夏发思维波：“夏，你真的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东方飞？包括我？”
“恩，到现在如果还骗他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你还信不过他吗？”东方夏回复。
“没什么信不过的，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算要把我的存在通告全联盟那也是你的自由。”
紫庶和东方夏的交流并没有刻意加密，因为已经用不着瞒着东方飞了。但是，东方飞不停地胡思乱想，根本注意不到其他的。
走进会议室，东方飞开口就问：“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东方夏确认了这次谈话没有泄露的可能后，才回答：“很多，但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能不能不要怪我瞒着你？”
东方飞有些矛盾，他心里对这件事还是很介意的，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就算瞒了自己一些事，东方夏也还是东方夏，还是那个和自己相处了四年的人。就像东方夏说的，四年的兄弟，难道就这么绝交？
想到绝交，东方飞立刻坚定了立场。他一点也不想和东方夏绝交！于是他点点头说：“我不怪你，你说吧。”
东方夏开口，不过还是为自己辩解：“一开始的时候，我不告诉你那些事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但后来，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会和我产生隔阂。就像刚才一样。”
东方飞不说话。
“而且，熟悉了以后，我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有些事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心里不舒服。”
“我骄傲吗？”东方飞诧异地问。
“骄傲而不自知。”东方夏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拒绝和你一起去勒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东方飞语塞。
东方夏也不纠缠骄傲不骄傲的问题，径自开始叙述：“从哪说起呢？我父母不同意我进入零班，所以我翘家了。为了避开思维锁定，我对联域进行思维爆破，修改了我的辨识信息。我修改的就是性别那一项。本来，我改动了辨识信息就无法通过零班的验证。可是，我得到了帮助。一个家伙，把零班的录取信息给改了。”
“可是，谁会有修改零班相关信息的权限啊？”东方飞问。要知道，零班的相关信息可是联盟一级机密，受到最高级别的信息保护，连执政官都没有随意获取的权限更何况是修改。
东方夏神色变得郑重：“是联域。东方飞，联域有自主思维。”
东方飞目瞪口呆。
“只有联域拥有修改零班信息的权限。而且，你对联域的自主思维并不陌生。还记得零班的人形机教官紫庶吗？她的絮状体中枢同步了联域自主思维。也就是说紫庶教官的絮状体中枢里寄居着联域的思想。”东方夏继续说着令人震惊的事实。
东方夏并没有完全屏蔽联域，于是紫庶适时地插嘴：“小六，想我了没有？”
东方飞对这位折磨自己和东方夏整整四年的魔鬼教官的波色相当熟悉，当即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东方夏制止了紫庶调戏东方飞的行为，继续说：“联域有自主思维，你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吧？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敢告诉你了吧？我的性别信息改动事关联域的自主思维。”
东方飞还合不拢嘴：“我、我明白了，这件事的确很严重。可你一直到毕业也没有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你是女生以后和你有隔阂吗？”
“还有另一个原因。”东方夏顿了顿。“你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太巧合了吗？少训营和军事学院共用同一个录取系统，并且联域对汉字的识别能力很弱。我们的名字太像，当我把自己的性别信息改成‘男’以后，你和我的录取信息对于联域来说就是一致的。所以，你进入了零班。”
东方飞愣住，这一场坦白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进入零班的真相更是让他几乎无法接受。过了好一阵子，东方飞表情复杂地说：“你居然……只凭一个名字就改变了我的人生。”
东方夏轻叹一声：“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不等东方飞有反应，东方夏又认真地继续说：“如果没有你，我在登上去零班的太空梭之后就可以把性别信息修改回去。可是你的存在让一切都失控了，我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同学。为了隐瞒你，我不得不假扮成男孩子，日复一日的遮遮掩掩。受骗的是你，可我也不好受。后来，我们不知不觉中关系变得那么好，我了解你的为人就更没办法对你说出真相了。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你得知自己根本不是因为潜力而进入零班的，一定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留在零班。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所以就瞒到了现在。”
东方飞沉默着不知窄想些什么，突然，他抬起头来：“等等，这么说来，洛叔叔和玛格丽特阿姨甚至穗穗都一直在帮你瞒着我？”
“恩。”
东方飞顿时哭笑不得：“真难为你这么兴师动众的。”
“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很担心你得知自己进入零班的真相后会产生心结。错都在我，我道歉。”
东方飞突然有些感慨：“怎么会，我要谢谢你才对。零班四年，应该说是你成就了我吧。”
“你真的不介意？”东方夏试探着问。
东方飞顿了顿，颇为不甘心地说：“……有一点。”
东方夏“扑哧”一声笑了，东方飞吐出一口闷气，也跟着笑起来。
第二天，东方夏干脆换上了女式军装。
去掉了用来掩饰身材的防护甲，再加上女式军装和男式军装略有不同的修身线条，东方夏的身材变化堪称翻天覆地。东方夏的体型改变以后，同一张脸却判若两人。之前看到她的人都只会觉得这是个太过俊秀的少年，而现在却再也没有人会把她当成男孩。
410基地里眼珠子掉一地：原来东方夏真是女的！每个人看到现在的东方夏都要愣半天。
艾森准将头都大了，410基地可不是男女混编的基地，满基地的爷们就东方夏一个女生，这算什么啊？不过军方总部没有其他指示，他也不好说什么。
训练员乔恩原本不满东方夏近期敷衍训练的行为，现在却巴不得东方夏不要再出现在训练场。一来是觉得尴尬，二来是东方夏一出现恐怕谁都没心思再训练了。
东方飞则是疲于应付别人的询问，连第八特训基地的阿茶和那些参加挑战赛的各学院精英都发来信息打听这件事。让东方飞郁闷的是，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去问东方夏。
“你是女生的事他们不去问你，为什么都跑来问我啊？我的思维海都快瘫痪了。”东方飞对东方夏抱怨。他和东方夏的相处模式一如往常。但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东方飞不习惯，极其不习惯！他看到东方夏就别扭。不过，这样的相处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他想改都难。
紫庶现在也开始思维忌惮地和东方飞交流了：“嘻嘻，因为他们都知道东方夏是个难接近的家伙啊。对这种冰山，问也没有用的。”
东方飞还没有习惯紫庶这种直接通过思维海传递信息的交流方式，每次紫庶发来信息他都要恍惚一会。
东方夏给了东方飞一个忠告：“你最好不要对他们说你一直不知情，因为你说了别人也不会信的。”
当天，监察部又有人来了。
三个上校级军官，这是监察部最高级别的调查阵容，要知道上校是校级军官的最高衔，再往上就是准将了，监察部部长的中将衔只比他们高三级。
三个上校组成的调查组，论实权，稳压艾森准将一头。由此可见军方对这件事有多重视了。
东方夏再次被请去谈话。
看到东方夏穿着女式军装时，三个上校交换的眼神中略带一些讶异。
这次的调查组和之前的艾米尔他们一样，也是一板一眼地照章办事，不过他们始终带着一丝上位者特有的倨傲。
这一次的调查是询问东方夏性别信息出错的原因。
东方夏对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口咬定说不知道。
“我也很疑惑，我考入零班，可零班公布的性别信息却是男。我的入学验证也顺利通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东方夏的说辞。
但调查员们也不是好糊弄的：“为什么不申请纠正？”
“在零班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那里不允许对外发出申请。而现在，我离开了军事学院却还没有被编入军队，根本无法发出申请。”这个解释东方夏三年前就想好了，反正零班的一切都是谜，有什么问题全推到零班头上就好了。何况被正式编入军队之前无法申请修改信息也是事实。
“那你为什么对所有人隐瞒你的真实性别？”询问继续。
东方夏毫不心虚：“我能怎么样呢？在我获得正式军务之前，我无法向军方提出申请，也就没有妥善的方法来处理。难道要我到处宣扬联域出了错吗？联域是人类联盟的命脉，而它被广泛运用的基础就是公信力。四百多年来联域从来没有出过错，这就是联域公信力的来源。我这是在维护联域的公信力，你们倒还责怪起我了？”
“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这就是东方夏的结束语。
接受调查的人居然把调查员气得直咬牙。这才是那个嚣张的东方夏。
询问结束后，紫庶在东方夏的思维海里说：“夏，你简直太坏了。说什么维护联域公信力，明明破坏联域公信力的人就是你。”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的存在才是对联域公信力最大的冲击。”东方夏一句就噎得紫庶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紫庶突然说：“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毫不排斥？”
东方夏对这个问题好像并不意外，想都不想就回答：“一开始是觉得你有趣。我说过我早就猜测过你有可能存在，这只是得到了证实。而且你从不感情用事，是个合格的联域，我就越发没有排斥你的理由了。还有就是，我本来就是一个怪人。”
“你也知道自己怪人啊！”紫庶揶揄着。“不过，监察部不会这么简单就被糊弄过去的。联域哪会那么容易出错？他们不会信的。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请联域维护组介入调查，你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掩盖掉你修改辨识信息的痕迹。夏，你要小心。在联域里他们是有特权的。”
东方夏没有回答，径自找到东方飞：“监察部要查我，联域维护组会介入。我怕我应付不来。东方飞，帮我！”
东方夏说“帮我”，百年难得一遇啊！东方飞愣了愣，迅速得意起来：“那你求我啊。”
“求你了。”东方夏不以为意地配合着。
东方飞瞬间满足感爆棚：“放心吧，我说过会照顾你的。”
紫庶在这时又说：“他们在联域里找不到痕迹就会调查你的思维海，监察部做事可是不择手段的。”
东方夏冷笑：“正好，我改良过的错综系统终于可以进行实战了。我有没有说过？我给这个系统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克里特岛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