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故人重逢
姑布子卿禀道:“此役大获全胜,全赖尊主神机妙算。”
九幽尊主隔着布幔,悠然道:“权谋之事,本尊又岂会输于九州派那些酒囊饭袋呢?九州派只知晋襄公有崤山之胜,却不曾想也有孟明视崤山之败,他们之中没有蹇叔这般智者哭师父劝告,焉有不败之理。当年齐国大将田单用火牛阵攻破燕国七十余座城池,如今本尊只是故技重施罢了。”
姑布子卿伏地一拜,阿谀道:“尊主神武英明,这天下迟早为尊主所有。常言道,宝剑配英雄,今日崤山一战,属下缴得一柄好剑,特来献与尊主,敬请尊主赏收。”说着便用双手托起定秦剑,徐徐举过头顶。
内侍接过姑布子卿手中的定秦剑,掀开布幔呈交于九幽尊主。过了半晌,九幽尊主才淡淡的道:“此剑为何人所持?”
姑布子卿道:“这柄利剑是一个少年的兵刃,那厮功夫路数奇特诡异,居然能化身为龙,属下觉得此事蹊跷,所以将其抓来,凭尊主裁处。”
九幽尊主冷笑一声,说道:“办得好,正合本尊之意。本尊当初给你赐名姑布子卿,倒不是希望你如春秋战国时的姑布子卿一般做个看相先生,而是希望你懂得本尊心中所想,为我心腹。如今看来,你不负本尊所望。哼哼,本尊甚慰。那小子现在何处,本尊倒要亲自看看怎个化身为龙法。”
姑布子卿道:“启禀尊主,那厮被属下锁住琵琶骨,封住‘神封’大穴,现与昙柯迦罗一并囚于炼狱,只是那厮嘴硬的紧,任属下鞭笞棍打,始终不肯吐露只言片语,实在恼人。”
九幽尊主沉声道:“哼!九州派倒是出了根硬骨头,本尊亲自去会他一会。”
少时,姑布子卿陪同九幽尊主到得炼狱,此间虽是牢狱所在,不过倒也整洁干爽,并无恶臭扑鼻,亦无蛇虫鼠蚁之类。炼狱之内也不见有什么枷锁锤凿,锯钻桎梏,炮烙汤镬之类的刑具。扫目一视,牢狱之内却是设有诸多刑房,如腰斩房,黜刑房,宫刑房,劓刑房,笞刑房,凿颠房,镬烹房,枭首房,囊扑房,定杀房等,共计三十一房。
九幽尊主踱步进来,狱卒忙行礼道:“尊主圣安。”九幽尊主“嗯”了一声,斜眼向狱中瞥去,但见昙柯迦罗闭目念珠诵经,毫不理会外界异动,在他身旁有一昏迷不醒的男子,此人正是路西行。姑布子卿道:“尊主,是否将这小子弄醒?”
九幽尊主一见得路西行的相貌,倏忽一怔,身子向前微倾了半尺,凝神片刻后,拂手一摆,随之哼笑两声,变色道:“本尊自有妙计,不必唤醒他。当务之急是斩草除根,趁九州派重创之际,将其剿灭,从此在江湖上除名,此良机不可失,子卿,你率众星夜前往,扫平余孽,夺回《一掌经》。”
姑布子卿道:“尊主英明,属下定不负所望。”说罢便召集教众,直奔白马寺。
夜里三更时分,路西行昏昏沉沉的醒转过来,只听得身边有人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佛言:出家沙门者,断欲去爱,识自心源,达佛深理,悟无为法。内无所得,外无所求,心不系道,亦不结业。无念无作,非修非证,不历诸位,而自崇最,名之为道……”路西行转眼瞧去,见是一个弱冠年岁的比丘正襟危坐念珠诵佛,虚声道:“小师父,你为何也被捉来此地?”
比丘也不回头瞧看,只道:“前世业障,今世来还,有此一劫,理所当然,善哉善哉!”路西行苦笑一声,道:“小师父倒是逆来顺受,天塌不惊,自在的紧。”
比丘道:“昙柯迦罗不负祇园精舍诸位长老所托,虽死无憾矣!”路西行蓦地一惊,心道:“这小师父是昙柯迦罗大师?年纪忒也轻了,真是不可思议。”倏忽间又心念电转:“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历朝历代总少不了少年英才,甘罗十二岁不一样位及上卿!”
路西行刚欲开口,突然听得兵刃相击的声音,心中一喜,暗道:“难道是九州派的人来救我和昙柯迦罗?”路西行探身观察,只见一群蒙面人三三两两的与狱卒或是贴身肉搏,或是持械恶斗。
过不多时,守夜的狱卒被悉数制服,其中一蒙面人从狱卒身上搜得钥匙,立马打开路西行所在的囚室。蒙面人猛地抢上两步,翻手在昙柯迦罗后颈“大椎穴”一拍,昙柯迦罗登时晕厥。悄声道:“路少侠,此地不宜久留,快快随我来。”
路西行此刻虽然琵琶骨被锁,使不出功夫,但对蒙面人的招式却是瞧的清楚,心知蒙面人只将狱卒与昙柯迦罗拍晕,出手间并无杀人之意,这才稍稍安下心。只是蒙面人为何这般行事却让路西行万般不解,瞧这蒙面人的身形也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思绪混乱,理不清楚。
路西行思忖:“蒙面人既然拍晕昙柯迦罗,自然绝非是九州派遣来的,他们到底是谁呢?”蒙面人瞅见路西行迟疑不决,唯恐拖延下去被六合教发觉,骤然扛起路西行径直奔出炼狱,等他们出得炼狱,已有车乘在外接应,此车乘约有三米来长,车室宽大,可容数十人。
蒙面人一一跃上车乘,这时路西行才看清共有九名蒙面人,众人同乘一车,路西行闻得有股异味,他暗暗嗅了嗅,总觉幽幽淡香中带有几分胭脂水粉的味道,再一嗅像是还有女人的体香。由于此刻周身疲乏不堪,故而也没有深究此事,兀自靠着车辕休憩。车乘大约疾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路西行被一声马嘶惊醒,车夫勒住了马匹,道:“师兄,到了。”
蒙面人应了一声,转而对路西行道:“路少侠,故人有请。”路西行闻言不禁诧异,询问道:“多谢恩人助我逃脱牢笼,不知恩人所指故人是?”蒙面人神秘兮兮的道:“见了自会分晓,路少侠,请。”
此时虽是夜里,但一进得庄院却是灯火通明,院舍正中设立一口司母戊大方鼎,派头尊贵,十足的富贵人家,路西行跟随蒙面人走到一处水榭旁时,兀地一女子迎面过来。路西行登时惊道:“文鸾,文鸾真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