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青鸾说过吗？”我妈问。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什么啊？”
“这故事，说出来都够写书的，也难怪你记不得。”我妈笑道，“我们家是从关里出来的，还是我爷爷带着家里人闯出来的。”
妈妈的爷爷？我一愣，其实每年清明的时候我还会去给他上坟祭奠呢。
“当时北平，也就是北京实在太乱，出来也是有情可原，但想想如果当时挺住了，你现在就是北京户口了。”
我爸突然说：“你要在北京也遇不见我了，哪儿来的青鸾啊？”
“别打岔。”我止住我爸的话头，“那当时过来的都有谁啊？只有我太……姥爷？”
“他带着表弟，还有孩子一起，不过你姥爷是到了这边以后才出生的，那阵子都四几年了。”我妈接着说，“听你姥爷说，你太姥爷出来的时候还有个娘在世，但好像为了什么原因不肯离开北京。”
听到这儿我和许爷不自觉对视一眼，我接着问：“那这位……祖奶奶又是什么人？”
“就是赖布氏的姑奶奶。”
姑奶奶？这个称呼，应该是本家人叫的才对，那么这个女的也是姓赖布氏的，可那个年代怎么可能让孩子姓母家的姓？难道……我又不自觉瞟了一眼秀哥，发现他已经直愣愣呆在一边了，当然，这只是猜想还是问清楚得好。
“不是，意思是说，太姥爷是跟了祖奶奶的姓，才姓了赖布？”
“嗯，就是的。”我妈说，“你太姥爷是私生子，生下来没父亲的，当然只能跟母家姓。”
得，这回坐实了，我这太姥爷就是秀哥的儿子。
看着我和许爷惊讶的表情，我妈说道：“有这么吃惊吗？不至于的吧？那个年代私生子多了去了，也没什么丢不丢人的。而且你太姥爷是个很厉害的人，要不怎么能带一大家子人闯到这边来？”
“妈，你见过他吗？”
“没有。”我妈说，“他年轻时候拼得狠，五十多岁就去世了，当时哪有我？不过他们都说你姥爷是长得最像你太姥爷的儿子，然后我又长得像你姥爷。”
越发对得上了，这样来讲我妈长相像四儿也是有依据的了。
接着我们只聊了些有的没的，比如我以后的打算，许爷以后的打算，我爸妈也问了问许爷家里的情况，许爷发挥着他的技能，一顿神侃，半真半假地大说特说了一通。而我则完全心不在焉，一心只有一个念头：我是秀哥的后人，大爷的！
当然，这也揭开了很多谜团，比如，为什么我会觉得秀哥莫名地亲切。呵呵，其实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他传下来的血，和什么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完全无关。
吃完饭也洗漱完了我们几个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大概十点半爸妈就要睡，我和许爷说要再上会儿网就拖着没睡。等爸妈睡下了，我们仨就在许爷要睡的客房里围坐在床上。
“怎么样？问清楚这回踏实了？”许爷说。
秀哥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你俩倒是说句话啊？”许爷继续道，“这事儿是你们家的事儿，我要是不娶你这事儿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俩怎么想的倒是表个态啊？”
无奈我被挤兑出一句：“我俩一个**一个摩羯，都是土相星座，都不擅长说话。”
“得了吧，别的我不知道，**座可是话挺多的。”
我们仨沉默了好一会儿，秀哥才说了句：“心里乱，缕不出头绪。”
“有什么好乱的？”许爷说，“你们本来就是亲人，不就是隔了几代吗？你们好上了算是亲上加亲。而且还是跨了好几代的乱伦戏码，比《雷雨》还精彩诶！”
“不是因为这个。”秀哥顿了顿才说，“我心里乱是因为四儿。我娘去世后我就没再见过她，我以为她是尽了心就走了的，没想到她一直不愿意离开……一定是因为我。前不久我还觉得，她为我做的那些事儿都只是牵扯到名分和道德，今天听到这些，觉得是我错了……”
“你竟然这样想她？”我忍不住说，“她为你做那么多事儿，你还……你们男人是不像网上说的那样真都是混蛋啊？”
“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说着，我抱起手臂别过脸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喂喂喂，不是，你们跑题了吧？”许爷连忙打圆场，“前一秒谈的还是你们俩要不要好呢，怎么后一秒就吵起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生气，但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失望吧？之前我认识的秀哥或者对四儿、或者对我，至少是很认真的，可今天他竟然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让我实在难以接受。
许爷也是大致明白我在生气什么，所以他没再开口劝我们什么，我们仨就这样一直坐着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噼啪”的一声，虽然不大但很清晰。
然而只有这一声，我不禁以为我是听错了。但秀哥却说：“你们听见刚才的声音了吗？”
“你也听见了？”我反问。
许爷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当即说道：“厨房！”说着便像弹起来一样从床上跳下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