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物件从桌案滚落的声音传来,吸引了黑影的注意,不等他回头探访声音的方向,一柄戒尺从他头顶霍然闪现,黑影一惊,急速后撤。
那戒尺的主人似乎不着急着追赶黑影,如同戏弄般跟随黑影一路飞檐走壁。
黑影在亭台阁楼间跳跃,很快就惊起地上守卫之人,纷纷高喝从地上追赶,也有跃上屋顶追赶之人。
黑影毫不迟疑,正待飞掠而去,但见月色中一个小郎君双手平伸,右手持一柄戒尺摸样的兵器,正笑嘻嘻瞅着他。
“苏郎君——”景泰的侍卫齐枫和芮詹从后面的房顶赶来,齐声说道。
“交给你们了!”苏日辰微微一叹,脚尖轻点,纵身掠向寿心阁。如今寿心阁东侧的厢房中,景泰还在沉睡,当苏日辰回去时,景泰仍旧保持着那个手支腮的姿势,兀自休憩。
屋中一片黑暗,苏日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九莲铜灯,晕黄的火苗忽升忽落,映照着景泰好看的眉眼。
苏日辰伸手拈过他的一缕乌发,发已被晾干。
“到底,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苏日辰低喃,“你究竟又碍着了谁?”她怜惜地看着这睡梦之中的男人,脸上略微泛起心疼的神情。除了这个显赫的身份,他孤单又萧索。
“景泰——”苏日辰凑近景泰的脸,眼中情意略见,“景泰——”她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口齿生香。
但见景泰忽然睁开睡意惺忪的眼,准备而精准地攫住苏日辰温柔的目光,两人目光纠缠间,烛火爆燃声也无法惊动沉浸在暧昧气氛中的两人。
“如果——我陪着你,你——是否会轻松一些,快乐一些?”苏日辰慢慢说着,窗外有虫鸣,室内却飘起柔情。
景泰眼中的朦胧渐消,他忽然伸长空出的左手,干燥温热的大掌轻抚上苏日辰光洁的后颈,轻轻往前一拉。苏日辰只觉得满眼都是他微微抿起的唇。
景泰的唇饱满得如同小小的胡桃,红润得如同夏日最艳丽的玫瑰花。
但见他的唇越靠越近,苏日辰不自觉地在一片旖旎的风情中,闭上杏眸。
景泰的唇凑近苏日辰的额头,温热的触感点在眉心处,如同一簇小小的火苗,从苏日辰的眉心额头一路往下,点燃她酡红的双颊,粉嫩的耳朵,白皙微粉的脖颈,还有那霍然加速的心跳。
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让苏日辰不自觉地泅了口口水,滑嫩的舌尖轻点下唇。
这简单的动作映在景泰的眼中,如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眼中如同出现一个欲望的漩涡,慢慢加深,似乎要将苏日辰的目光绞碎其中。
景泰的目光定在苏日辰微微勾起的红唇上,慢慢朝它靠近。
“咚咚——咚咚——”莫名出现的敲门声瞬间打破室内的气氛,“回王爷,刺客——刺客自尽了——”
冥冥中似乎啪一声,空中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万般柔情皆如琉璃般轻易破碎。苏日辰羞红了脸,起身朝门外走去。
景泰眼中有着浓浓的遗憾,却不过片刻,他已将情绪调整回来:“进来吧——”
苏日辰将门打开,齐枫和芮詹朝她颔首后,并肩走入室内,而苏日辰则走出门去。
但见屋中案上灯花攥亮,火焰噼啪作响,氤出龙涎香,馥郁芬芳。景泰手拈紫铜签,正脸色平静地拨着灯花。
大亮的灯光下,景熏弧度优美的下巴应和着金莲掐叶的领口,方才温情的眸已变得冷峻:“怎么回事?”
“方才前院有十几名黑衣人试图翻越府墙,被侍卫们发现,纷纷赶去,以至于后院空虚。——然后有人潜入寿心阁,所幸有苏郎君在,保护了王爷的安全。方才我们和苏郎君在西侧的厅阁上截住一名刺客。可那刺客眼见不敌,咬碎牙缝间藏的毒药自尽了。”芮詹垂首,“都是属下护卫不力,请王爷治罪。”
景泰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道:“死士这么多,不怕再抓不到,且去吧,让青儿来!”
芮詹和齐枫诧异地瞅了一眼景泰,起身离去。他们离去经过花园的时候,发现苏日辰正独自站在月色下,仰首看着空中的明月。
“苏郎君在看什么?”从神医谷到长安这一路上,苏日辰和芮詹齐枫他们已经十分熟悉,当下齐枫朝苏日辰问道。
苏日辰深呼吸了一下,笑眯眯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热,出来凉快凉快。”
芮詹和齐枫愕然。
这天不仅不热,还有些冷,可她怎么会觉得热,莫非真是天赋异禀,怪不得连额头都会长牡丹。
秉着关心同僚的心情,齐枫说道:“长安的春季早晚生寒,苏郎君莫不是体热?——要不要让府中的医师看上一看?”
苏日辰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应是方才跑了半日才会觉得燥热,你们且去吧——啊,对了,西厢的廊下应该还有一个刺客——当时情势紧迫,我下手没了轻重。”
她脸上现出几分赧色,两个黑衣人,一个被她留给了芮詹和齐枫处理,而另一个被她失手打死。
因为怕抽动戒尺的声音惊动刺客,苏日辰出掌本欲击昏刺客,不料她隔着门窗只能击出拳头,又恰逢那刺客低头,便堪堪打上刺客的脑袋。那刺客当时正欲吹鹧鸪声的暗号给同伴,瞬间就被苏日辰打中太阳穴而死。
芮詹冷哼一声道:“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血债血偿,我们还要多谢苏郎君的帮忙呢。”说罢,芮詹匆匆赶去西厢处理后事。
他们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王府被行刺之事可大可小。如今宫中形势未定,最好还是能瞒下就瞒下。
齐枫还惦记着去找青儿,便和苏日辰告辞后,与芮詹分道而行。
青儿很快就来了,和苏日辰见礼后,匆匆走向景泰所在的居室,立在门口躬身道:“王爷——”
“吩咐膳房做些饭菜,本王有些饿了。”景泰瞅了一眼院中苏日辰淡淡的影子,慢慢卷起案上墨迹已干的画卷,却发现青儿虽然应喏了,却未曾离去,“还有何事?”
青儿躬身再次施礼道:“今日苏郎君去水廊里看了花月娘子的舞蹈,冰蕊和樱叶两位娘子也在。”
景泰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掠过几丝笑意。他将手中画卷整理好,施施然坐下:“你且说说她们见面后,都发生了什么。”
“是!”青儿微微抬眼,准备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