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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大善人

黄昏。

山谷里的大路上,大威镖局大旗迎风招展,黑色旗面上书斗大的红色“钟”字。

旗下十驾马车,镖队浩浩荡荡,往保定城行去。

大威镖局是北方最大的镖局,总镖头钟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传闻二十年前,大威镖局还不是北方最大的镖局,钟威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时太行绿林劫了钟威的镖,钟威只身单刀,独自一人杀上太行山夺回镖物。

据说当时钟威杀的人不算太多,“仅仅”一百二十八人,直杀的太行群匪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招惹大威镖局的货。

自那时起,钟威的名号便响彻江湖,哪还有不开眼的敢劫他的镖?

大威镖局的生意越做越大,短短二十年,大威镖局俨然成了北方最大的镖局,甚至压过百年屹立不倒的老牌镖局——北方镖局一头。

四十匹高头大马拉着十驾马车,每驾马车的箱子里,各装着白银一万两,十驾马车共计白银十万两。

这十万两白银是朝廷发给北方边关将士的饷银。

押朝廷的银子,就连钟威都要小心翼翼。

而走这趟镖的镖头却不是钟威,而是他的儿子钟不存。

钟不存正年少,一身武功不下其父。每每有人提起钟不存的武功,钟威都会捋着大胡子道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

钟不存面白无须,相貌堂堂,胯下西域宝马,腰间斜跨宝刀,刀鞘上镶嵌着八颗名贵宝石,衣着华贵,英武不凡。

他目光警惕,神色小心,修长的手指搭在刀柄上,谨慎的观察四周。

大路上寂静无声,鸟无人烟,别说是人,就连苍蝇都看不到一只,但看他警惕的样子,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给他一刀似得。

天上当然不会有人,但却有鸟。

鸟从天上掉下来。

钟不存的脸色变了变。

今天的天气本来很晴朗,现在却起了雾。

淡红色的雾气在弥漫山谷的路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毒的颜色越鲜艳,代表着越危险”这句话是钟威告诉他的,钟不存一直都记在心里。

雾有没有淡红色的钟不存不清楚,但他知道毒气却有。

鸟在天上闻到了毒气,所以才从天上掉下来。

马声嘶鸣,人立而起,钟不存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淡红色的毒气已经笼罩住大威镖局的人,四十八个镖师里已有三十个倒在地上。

钟不存拼命运功抵御毒气,但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物竟然出现重影。

他的马是西域最上等的宝马,即使奔驰三天三夜,也不会倒在地上,而此刻,马却一头栽倒。

钟不存跌倒在地,翻滚两圈,这一摔,直摔得他原本模糊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脑袋也愈发昏沉。

他徒劳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跌倒在地。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山谷里,缓缓走来八个人,将那一箱箱镖银卷走。紧接着,他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大善人不是个江湖人,他是个商人,是保定城里最大的财主。

李大善人当然不是他的名字。

人们都叫他李大善人,他的真名却很少有人清楚。据说世上知道他的字的人,只有两个——他爹和他娘。

李大善人却的确是个善人。

救济赈灾、施粥派米、修桥铺路、接济孤儿寡妇,凡是能做的好事他过去都做过,现在也在做。

至于将来会不会,谁也不能保证。

只要提起李大善人,保定城里的百姓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人们对李大善人的评价只有一句话——“银子多,人又心善,这个世上找不出一个比李大善人更好的人!”

没人知道李大善人靠什么生意发财起家,但据说他钱库里的金子多的可以堆成一座大山。难能可贵的是,他也的确在用着自己的钱,为百姓做着善事。

所以李大善人便成了他的名字。

总结起来便可以用八个字来评价他——“乐善好施、富可敌国”。

当钟不存拜访李大善人的时候,发觉这评价说的倒也没错。

“乐善好施”他还没有见到,但“富可敌国”却是一点都做不得假。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李府占地不算太广,但是要有人想要绕上那么一圈儿,即使骑着最快的马也要用上两个时辰。

李大善人家的奴仆也不算太多,但要是有人想把奴仆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只怕记名字的本子摞起来能有两尺高。

当钟不存见到李大善人的时候,他正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他刚好在吃饭。

李大善人身材白胖,憨态可掬,看起来一团和气。他腰上围着金丝带,身上穿着金花袍,粗短的手指上竟然还带着七八个白玉戒指。

就连饭桌上李大善人的碗,竟然都是金的。

可金碗里装的却不是甚么山珍海味,而是最普通的青菜豆腐、水煮白菜。

李大善人见钟不存看着他碗里的豆腐青菜和水煮白菜,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从不吃肉。”

李大善人天生就长了一副笑脸,那张白脸上,不笑的时候也带有三分笑意,一旦笑起来,那张脸上就像开了花——肉花。

钟不存看着李大善人脸上乱颤的肥肉,心中很难想象,一个从不吃肉的人竟然也能长成这样痴肥的胖子。

李大善人见钟不存发愣,似是明白钟不存心中所想,也不责怪,笑容更浓,花开得更灿烂了。

李大善人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大威镖局钟威之子,钟不存?”

钟不存彬彬有礼。

“正是,久闻李大善人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大善人谦虚的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

李大善人又问道:“钟公子所来,所为何事?”

钟不存道:“在下听说,李大善人不只生意做得大,消息也灵通的很。”

李大善人笑道:“若是消息不灵通,生意又怎么能做大?”

钟不存道:“那李大善人一定知道我来是所为何事了。”

李大善人又笑了,他提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嘴里,竟也不见他怎么咀嚼,便咽下肚去。

放下筷子,李大善人笑眯眯道:“我听说三十年来从未丢过镖的大威镖局,竟然丢了此番押解朝廷发给北方将士的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点点头。

“不错。”

李大善人像是猜的对了,神色有些洋洋得意。

“那钟公子所来,只怕便是为了向我打听究竟是谁劫了这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道:“正是。”

钟不存抱拳向李大善人恭敬一礼,语气诚恳,态度谦逊有礼。

“大威镖局二十几年来,从未失过镖,更何况丢的还是朝廷发给边关将士的饷银,朝廷要事怪罪下来,如此大罪我们大威镖局实在担待不起。还请李大善人看在边关将士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份上,如果知道消息,还望李大善人告知,待寻回镖银,大威镖局必有重谢。”

李大善人促狭的笑笑。

“大威镖局大名威震北方,自然丢不起这份脸,我若是攀上大威镖局的交情,对在下的生意自然百利无害。可是…”

“可是什么?”钟不存屏气凝神,等待李大善人的下文。

李大善人却是摇头叹息:“可是我虽然相信阁下的谢礼丰厚,也十分想与大威镖局能攀上交情。可惜在下只是个商人,我的生意做的再好,也不是江湖之人,更不是江湖百晓生,所以我并不知道是谁劫了你们的镖。”

钟不存大失所望,长叹一声,向李大善人抱了抱拳,便欲告辞离去。

“慢。”

在钟不存即将走出门口的那刻,李大善人微笑着叫住钟不存。

李大善人和气笑道:“少镖头莫急,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会知道。”

“谁?”

李大善人嗬嗬一笑,悠然道:“太行山绿林总瓢把子,崔大当家!”

听到太行山崔大当家,钟不存的脸色变了变。

李大善人白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的一团和气。

和气生财——这是李大善人一直信奉的真理。

李大善人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钟不存,只见钟不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

钟不存沉吟半晌,直视着李大善人黄豆般的小眼睛:“你的意思是…”

钟不存一字一字道:“你肯定太行山绿林劫了我们的镖?”

钟不存的语气冷漠,明显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

李大善人却也不恼,依旧一团和气的笑着。

“钟少镖头误会,在下可没说劫这十万两饷银的是他崔大当家。”

李大善人叹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二十年前钟大镖头单刀上太行之事,自那以后,太行群匪虽然依旧蛮横,但却再也没敢动过大威镖局的镖。”

钟不存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大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黑道上的事儿,自然黑道的人最清楚。太行山是咱们北方最大的绿林,只要少镖头肯放下身段去恳求崔大当家,相信崔大当家定会有法子帮你找出这丢失的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思考片额,摇头拒绝。

“不妥!”

李大善人嗬嗬一笑:“要做保镖的去求强盗,自然有失脸面。在下只是给少镖头提了个建议,具体去也不去,全靠少镖头自己决定。”

钟不存长叹一口气,却是久久未说话。

半晌,李大善人才叹道:“难为了少镖头,既然钟少镖头觉得边关将士浴血杀敌换来的饷银,比不得少镖头的脸面。那我的提议便此作罢,少镖头权当在下从未说出口便是。”

闻言,钟不存的脸色又变了变,皱着眉头,神色犹豫不决。

李大善人微微一笑,高声道:“来人,送少镖头!”

两个下人恭声应是,恭敬的对钟不存道:“少镖头,请!”

钟不存却是动也未动,谓然一叹。

“也罢,我便上他太行山一趟!”

李大善人抚掌一笑:“这样才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说罢扬声呼唤道:“无罪?无罪在哪里?“

片刻,门外走进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瘦高的身材,身着儒衫,质地华贵,一副书生的打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

公孙无罪恭敬向李大善人一礼。

“无罪在此。”

李大善人笑呵呵的对钟不存道:“他叫公孙无罪。”

钟不存向公孙无罪抱拳打招呼:“公孙先生。”

公孙无罪神色淡漠的点点头,却未说话,钟不存不由得晒然一笑。

李大善人笑道:“公孙先生他便是这个性子,少镖头莫怪。”

钟不存道:“岂敢。”

李大善人又命人取过纸笔,写了个帖子,扣上红印,交给公孙无罪,吩咐道:“你带着我的帖子,与少镖头上太行山一趟。”

公孙无罪点点头接过帖子,也不多话,对李大善人应是,向钟不存道了声“请”便自顾自地转身出门。

钟不存向李大善人抱拳,感激道:“多谢李大善人相助,待不存寻回镖银,不存定携厚礼再登门拜访,请!”

“请!”李大善人笑呵呵的送钟不存出门,仍是一团和气。

太行巍峨几千秋!

黄昏,夕阳渐落,彩霞漫天。

夕阳下,钟不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身旁的公孙无罪沉默无言。

钟不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不远处随风飘扬的“崔”字大旗。

大旗的影子同样被拉得很长,细细看去,那大旗下分明站着一道淡淡的人影,钟不存倒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

待钟不存与公孙无罪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身着黑丝宽袍,头顶锃亮圆头的光头大和尚。

只见那大和尚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黑色大袍随风而舞。

那和尚生得极为高大,身高足有近九尺,横量也有三尺,样貌凶恶,表情狰狞,看起来如同煞神一般。若不是那颗圆头上的戒疤清晰可见,谁也不会想到此人会是个和尚。

钟不存却认得这人,也对他熟的很,因为两人曾交过手。

这个和尚名叫恶如崩,是大悲寺印光大师座下正儿八经受戒的和尚。后因触犯杀戒被印光大师逐出大悲寺,便上了太行山落草为寇。

他的法号原为如崩,而“恶”字是江湖中人硬给他加上去的。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是他的外号是绝对不会错的。恶如崩的确是个十足的恶和尚。

恶如崩嗜杀如命,偏又武功高强。据说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北方绿林,乃至整个江湖里都凶名赫赫的高手。

只见那和尚看清了钟不存的摸样,站在高台上迎风高声大笑,声若雷霆喝道:“那小子岂不是大威镖局的钟少镖头?”

钟不存冷笑两声,扬声道:“正是在下。”

恶如崩一喝一声,竟从那高台上一跃而下。那高台少说也有三丈高,寻常人即使站在上边也要头晕目眩。只见他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跃于空中,却又如柳絮一般轻飘飘落下。

钟不存心想:“这恶和尚的功夫倒是进步飞快!”

待那恶如崩落地后,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向钟不存,表情凶恶、狰狞,嘴角挂着冷笑。

“你小子倒是好胆!竟然还敢上咱们太行山上来,莫不是想学你老子?只怕你有命来,没命归!”

说罢,恶如崩抡起斗大的拳头,攻向钟不存面门。

却不见钟不存有何动作,整个人竟是平地倒退三尺,避开了那钵一样大的拳头,嘴角同样挂着冷笑,正待还击,却听一声冷喝。

“且慢!”

正是公孙无罪。

两人鼻中皆是冷哼一声,尽皆收手。

公孙无罪从怀中掏出那张李大善人的帖子,双手递给恶如崩。恶如崩接过帖子,瞥了一眼。只见那张帖子上写着几个大字。

“崔大当家亲启”

帖子的右下角还盖着李大善人特有的标志,恶如崩看罢,斜了公孙无罪一眼,厉声道:“你是李大善人的人?”

公孙无罪道:“正是。”

恶如崩右手端着帖子,左手摩挲着那颗大光头,神色犹豫。半晌,才对公孙无罪说:“既是拜了帖子,洒家便着人通禀咱们大当家一声。”

说罢,唤来两个喽啰,命他们带着李大善人的帖子交给崔大当家,自己留在原地瞪着一双大眼向钟不存吹气,钟不存淡淡一笑,只作不见。

过了一会,喽啰回来,躬身向公孙无罪和钟不存一礼。

“总瓢把子有请!”

“哼!”

恶如崩冷哼一声,大袖一甩,昂然向山寨内走去。

公孙无罪道了声“多谢”便与钟不存随着喽啰走进山寨。

山寨里大堂之上,太行山群匪凛然分列两侧,或坐或立,均是神色凶恶,嘴角挂着冷笑。

崔大当家大马金刀端坐高位,表情严肃,冷冷地细细打量钟不存,忽而一阵大笑,笑声豪爽。

钟不存傲然而立,神色如常,对堂上太行山十八寨的绿林好汉只作不见,淡淡望着堂首的崔大当家,表情不卑不亢。

崔大当家大笑过后,赞叹道:“果然虎父无犬子,钟少镖头小小年纪,瞧着咱们太行山好汉的阵势,竟然还挺得住,站的直,没吓得尿了裤子。倒也算条汉子!”

恶如崩本是坐在椅子上,闻言跳了起来,声若炸雷:“总瓢把子与这王八羔子费得他娘的哪门子话?且让和尚宰了这兔崽子,用他狗头祭拜死在这帮龟孙子手上弟兄的亡魂!”

堂上群匪一时间群情激荡,纷纷呼喝着要插了钟不存,以慰死在如钟不存这样镖师手上强盗的在天之灵。

只见钟不存脸上神色仍是不变,嘴角挂着冷笑,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崔大当家抬手虚按,示意安静,堂上群匪顿时不再叫嚷。

崔大当家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今日他大威镖局的少镖头敢上咱们太行山,这份胆识老子佩服!诸位弟兄且听听他来所为何事,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再动手宰了他也不迟!”

恶如崩道:“便依总瓢把子所言,若是这兔崽子道不出个一二三来,届时便让洒家亲自动手,好好杀杀这帮托线孙的威风!”

说罢便又坐回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钟不存。

钟不存淡然一笑,上前一步,向崔大当家抱拳一礼,朗声道:“家父曾与我说过,虽与崔大当家道不相同,但平生最是佩服崔大当家武艺、人品,常常与我夸赞崔大当家你是条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

崔大当家冷然道:“少拍老子马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钟不存淡淡一笑,直言询问丢镖一事。钟不存话落,堂上竟是沉默半晌,突然又是哄堂大笑,嘲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丢了红货上咱们太行山上来找?”

“保镖竟然找强盗要东西?”

“他老子是带刀上山,这兔崽子带了张嘴就敢上山?”

……

钟不存面不改色,仍是傲然挺立,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崔大当家的眼睛。

太行山群匪都在笑,可崔大当家却没有笑。

待众人笑够了,钟不存拱了拱手,向崔大当家道:“晚辈相信崔大当家是条响当当的好汉,相信若是崔大当家劫走这十万两,想必不会不承认吧?”

崔大当家冷哼一声,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一旁的公孙无罪一直抱着膀子冷眼旁观,这时却突然问道:“真的不是?”

崔大当家闻言大怒,一拍椅子扶手,那椅子扶手登时爆裂成八瓣,木屑四溅。

“事儿要是老子干的,老子自然会认,不是老子干的老子当然也不会替别人背黑锅!”

钟不存淡淡一笑,抱拳道:“崔大当家金口玉言,晚辈自然不敢怀疑,不知大当家可知是何人劫了这银子?”

崔大当家沉吟半晌道:“据闻大盗‘五大恶人’最近在保定府附近活动,不如你去问问他。”

钟不存点点头:“既然如此,多谢大当家相告,晚辈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便要走,大堂上却突然一阵冷笑,那恶如崩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边如饿虎一般扑向钟不存,嘴里一边大喝。

“想走?”

公孙无罪勃然变色:“且慢!我们李大善人已拜了帖子,也做了这钟少镖头的保人,你敢动手?”

恶如崩身体虽然庞大,却不笨拙,动作不可谓不快。短短两句话,他已贴近钟不存的身边。

只见他对公孙无罪的话理也不理,右手握拳,左手成爪,眼神厉芒四射,攻向钟不存。

钟不存赫然回头,脚下生莲,步法玄奥,腰间隐藏的一把短刀也应声出鞘。

太行山群匪见钟不存拔出短刀,纷纷勃然大怒。

“这兔崽子带了家伙!”

恶如崩那张凶脸上神色不变,抢攻三拳,拳如猛龙过江,声势赫赫。

钟不存手握短刀,仗着灵活,游走在恶如崩周围,也不与他硬拼,短刀专挑准恶如崩的空门招呼。

两人一个力大招沉,一个灵动如狐,一时间竟是在大堂之上斗的难分难解。

太行群匪纷纷高呼着给恶如崩加油打气,对钟不存不住喝骂,大堂之上一时吵吵闹闹,乱七八糟,场面混乱不堪。

崔大当家脸色阴沉,运功一声暴喝:“住手!”

钟不存与恶如崩两人闻言纷纷罢手,均是后退几步,两人之间拉开三尺距离,四目相对,眼神冰冷的互相打量着。

崔大当家脸色铁青,盛怒之下一身气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气氛登时压抑起来,大堂上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多喘。

只见崔大当家手指恶如崩骂道:“放肆!谁让你动的手?”

恶如崩见崔大当家动了真怒,竟别过头去,向崔大当家一抱拳,委屈道:“洒家一心只想为死在这帮走镖人手里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失了规矩,任凭总瓢把子责罚。”

崔大当家道:“他既有保人,又提前拜了帖子,上了咱们山上,你到要害人性命!传了出去,让老子还有甚么脸面,又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

钟不存冷哼一声:“无妨,告辞!”

说罢转身而去。

公孙无罪也向崔大当家抱拳一礼,便追着钟不存而去。

马车里,钟不存与公孙无罪对坐无言。

许久,钟不存才长叹一声。

公孙无罪道:“少镖头可是因为镖物之事叹气?”

钟不存叹道:“正是。”

公诉无罪道:“少镖头觉得劫镖之人是否是太行山上的人?”

钟不存道:“崔大当家虽是黑道贼首,但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何况家父对他推崇万分,依我看,他绝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只是不知这‘五大恶人’到底是何许人物。”

公孙无罪皱眉道:“少镖头竟没听过‘五大恶人’之名?”

钟不存微微摇头。

“这‘五大恶人’到底是哪五个人?”

公孙无罪闻言竟笑了,钟不存还是第一次见到冷若冰霜的公孙无罪脸上露出笑容。

“是了,少镖头即为正道之士,不识这‘五大恶人’倒也平常。”

“哦?这‘五大恶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公孙无罪笑道:“乍听五大恶人,谁都以为是五个恶人合称为五大恶人。实则这五大恶人并非五个人,而是一个人。”

钟不存来了兴致,好奇的“哦?”了一声。

“此人姓杨名恶,是北方黑道上闻名的独行大盗。因为此人穷凶极恶,坏事做尽,堪称是天下最恶之人,一个人做的坏事比五个人还多,所以便被称为五大恶人。”

话刚说完,马车便停在“鸿运客栈”门前。

“鸿运客栈”是保定府最豪华的客栈,便是钟不存在保定城里,临时落脚之处。

两人进入客栈,上了二楼,来到钟不存房内。

钟不存命小二上了一壶好茶,便坐下来与公孙无罪说话。

钟不存道:“这五大恶人的名头倒也有趣,只是不知是否真是他劫了咱们大威镖局的镖,现在又身在何处。”

公孙无罪道:“确如崔大当家之言,这杨恶现在的确身在保定,劫镖之事怕是与他拖不得干系。”

公孙无罪顿了顿,捧起茶杯轻嘬了一口。

“只是这杨恶落脚之处极为隐秘,只怕要寻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无论是谁得到十万两…只怕也不会承认罢。”

钟不存一拍桌子,冷哼道:“十万两数目虽然庞大,可咱们大威镖局还不放在眼里!如今此事闹得江湖皆知,事关大威镖局的脸面,在下到不管他是五大恶人也好,是十大恶人也罢,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公孙无罪微微一笑。

“我倒也晓得这杨恶行踪,只是他武功高强,只怕…”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声娇喝。

“我倒有一计,交给我吧!”

门被推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少女俏立在门口,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钟不存诧异道:“青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少女调皮地向钟不存作了个鬼脸,娇笑一阵,脸上尽是揶揄之色。

“大哥丢了朝廷饷银之事早都传遍江湖啦,本小姐自然是奉了爹爹之命,来给你这个笨蛋收拾烂摊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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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佛大学被誉为“高等学府王冠上的宝石”,成立300多年以来,先后培养出了数以千计的社会精英。从这些精英的身上,我们不难看到,除了他们自身的努力以外,在哈佛学到的收获也是他们取得成功的决定性因素,是哈佛精神始终鞭策他们向成功攀登,是哈佛大学成功的教育理念缔造了他们辉煌的人生。本书从青少年励志角度出发,通过具体的哈佛事例揭示出哈佛大学培养社会精英的秘密,给广大青少年树立了很好的榜样力量,以此来激励他们奋发学习,努力走向成功。 另外,每位家长也都可以和孩子一起阅读此书,品味哈佛的教育精华,帮助他们在成功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