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青土对风后毫不留情的说道,“就是少典族长不干也轮不到你!”
草亭内气氛剑拨弩张,为了新任族长的人选问题,十余人正嘈嘈杂杂争执不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阿龙时至今日已走失十余日。在这虎狼遍地,野兽横行的当下,一个人单独在外那么长时间,只说明一个问题,死亡。何况,据麻杆讲,阿龙是下了河后,一团白雾飘来,便失了踪影,望着浩瀚的水面,少典心如刀绞,他对大伙儿说:“不用再找了,回吧!”
不怕高山峻岭,不怕荆棘丛生,有熊人就怕水,别说这波涛汹涌的河流,就山下的那片水潭,每年淹死的大人小孩也好几个,水下是未知世界,谁知道这水下潜伏着什么?但大家笃定相信,水下肯定有水鬼的存在,千百年来淹死那么多的人,肯定化身为鬼,他们如鱼一样,静潜水中,伺机对那些下水之人,猛地出手,只有淹死别人,找到替身,水鬼才能转世成人。
阿龙肯定丧身水底了!大伙儿都这么认为,只有两个人例外,就是囡囡和大鸿,他们知道貔貅的水性,阿龙骑在貔貅上是肯定不会淹死的,但一天两天,三五日后,大鸿也不得不相信阿龙已死的言论,不死的话,能这么长时间不返回?只有囡囡仍固执的认为,他的阿龙哥绝对不会死的,因为阿龙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好了的建好了大城,三年后成亲,阿龙哥不会骗自己的。每天一大早,人们便能看到囡囡站在寨门外的石头上望眼欲穿地身影。
少典不但心中尽是失子之痛,而且也习惯了无官一身轻,断然拒绝再来主持大局,他对天老说:“这个族长,就让大伙儿选举吧。”
放以前,不但天老,就是少典也不知选举为何意,这办法都是阿龙的首创。
阿龙把整个有熊山的族民划分为十个村,其办法是,相邻十户为一组,十组为一村,组有组长,村有村长,这组长和村长的人选便是由本组本村的族民选举产生。
大伙儿自己选出的人,自然在大家心里份量不轻,阿龙有什么事,只须找此十人开个小会,无不上行下效,天下太平,省心省力又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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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是个好办法,此法将延续千年万年。
天老把十个村长,部队长风后,陶场长夷相,运输队长麻豆,当然尚没正式挂职的总指挥青土也不例外,还有几个老者作为见证人,全召集到草亭,进行选举大事。
选族长可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不象选组长,组长有村长领导,也不象村长,村长有族长领导,但族长找谁领导去?族长可是领头羊,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干得了的,再说谁心里都有杆秤,在座的哪个人能比得上阿龙?谁有胜任族长的能力?
看着大伙儿一个个缄口不语,天老说:“就是懒驴里边还能挑个撂蹶子的呢,咱就瘸子里面挑好人,孬孬好好也得选一个吧!”
几名村长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说:“那就让夷相来当吧,他负责陶场这几年,虽然年轻,但有管理经验,而且还心灵手巧,为人敦厚,他当还差不离。”
麻豆双手一举说:“支持!”
这也是阿龙定下的,又没有纸笔投票,同意的人就举手表示支持。
除了风后青土和三位村长以外,夷相获得了连天老在内的九人支持,支持率过半,少数服从多数,夷相当选族长。
但夷相摇着手说:“不行,不行,我哪能胜任得了族长之职,与阿龙族长相比,我差十万八千里吶。”
天老说:“咱不就是赖驴群里挑好驴吗?就你了,不要推辞。”
夷相说:“我不过是个技术人,动个手捏个碗盆行,当领导实在不是那个料,以我看,还让老族长先操着心,新族长的人选再慢慢研究一下,三年两年也不在忙处,要选咱就选个好的,省得再把刚起色的有熊山弄得鸡飞狗跳。”
这话说的大家点头称是,都回头望向坐在边上正和几个老人说话的少典,天老说:“要不,你就忍着再当两年吧。”
少典摆着手说:“我都****那么多年心,实在操不动了,要不然,让青土先干着吧。”
少典这么说,并不是全是因为有亲戚这层关系,在他眼里,青土也算个持重厚道之人,举贤不避亲吗。
但大伙儿却跟少典有不同的看法,在他们眼里,青土就是一踩低上高,偷奸耍滑,攻于心计,两面三刀的人。大家都装作沒听见,无动于衷。
见没人表态,青土咳嗽一声,以退为进的说:“这千斤重担我岂能担当得起乎,老叔,您老还继续干,我先给你打打下手,待熟悉熟悉两年后,再说不迟也。”
少典并没明白其言下之意,气愤道:“少了杀猪的,还不吃猪肉了咋地,你不****不干的,我不干这个族长,不信就没人干得起!”
见少典动了气,大伙儿更低头不语,青土愣了一下,心道:老叔,你咋恁不上道呢,我只不过客气客气。正想着怎么开口把话说开。
风后却站起身来说道:“如果少典族长实在不愿意操劳,这个担子就让我来挑吧!我现在管理着两千人的部队,在管理方面也积累了点经验,大家若信得过我,就表个态。”
此言一出,大伙儿莫不大眼瞪小眼,人人心里都明白,风后可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若他当了族长,人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但眼下,他身为部队长,管着两千人的部队,特别是他弟大鸿手下的纠察队,可厉害着呢,若不表态支持,难保让他寻了机会,公报私仇。
大家正交头接儿,互换意见时,青土却沉不住气了,他嗵地站起身,指着风后鼻子道:“你以为你是谁!就是少典族长不干也轮不到你,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底细怎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这话说得大伙一怔,心道:有戏,不知青土拿了风后的什么把柄?一个个向青土投去鼓励的眼神,意思是说呀继续!
风后也一愣,但他立马便镇静的说道:“青土哥,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说你知道我的底细,那就当着天老和大伙儿的面说来听听,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常先领着纠察队就在外面,若我违反了法规,这就鞭挞我,若是无中生有诬陷好人,根据阿龙所定法规,你也是要挨鞭的!你说吧,我有何底细?!”
见风后咄咄逼人,青土立马后悔了刚才的慌不择言。
在青土心里,一直还认为风后就是个偷驴贼,虽然当时被阿龙说得心下释然,但回去一躺到床上,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半夜三更来挑驴,吃饱了撑的,再者说,他若真来挑驴,就是再喊抓小偷,他也不会跑的,好不容易,捱到天明,便去找阿龙问个明白,但阿龙却笑道:青土哥,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青土不憨不傻,立马明白是阿龙在包庇他,气得牙庠庠,不是阿龙让他当什么总指挥,实难平心头憋屈。
但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拿不上台面啊,算不上一击必中的杀手锏啊!
青土吞了几口吐沫,欲说难说。
见青土吞吞吐吐,风后心下稍安,想想自己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坏事做尽,但那俱往也,阿龙不也规定下十二岁以下的少年儿童犯规既往不咎吗?除了那次对水水欲行不轨被抓住,不过不也化险为夷绕幸过关了吗,我何所惧哉!
“青土哥,你只管说来!”风后自查自纠后,大胆的催促道。
“我不说,怕你丢人也。”青土说,他这是准备打退堂鼓。青土想,自己这么一说,若风后这么一接:谅你也说不出来。那自己便鸣锣收兵:是是,我说不出来。然后叉开话题,翻过此篇。
但风后岂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主,他步步紧逼道:“青土哥,你不说出来,我岂不更难做人,你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大伙儿,还以为我干了强奸的事了呢,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你血口喷人,我还要个清白哩!”
天老在一旁也说:“青土,不用顾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真犯了法,照例鞭挞他,部队长也不行!”
众人也催促道:“说呀,青土!”
再抱着葫芦不开瓢,是说不过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把水搅浑再说。
“你风后就是个偷驴贼,瞒得住别人,你瞒不了我!”青土大声说道。
青土心道,尽管这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被我如此挑明,最起码你也得表现出理亏气短之色来。
但风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喝一声:“常先何在?”
“有!”常先亭外应道。
“你过来跟大伙儿说说那次我偷驴的事情,你在现场,了解情况。”
常先走进亭子说:“那次不是误会么,阿龙族长不都说过了,你是去忙工作,是去挑驴。”
“好,人证在此,大家都听清了吧,常先我再问你,我明明去挑驴,而说我去偷驴算什么?”
常先犹豫道:“算~诬陷?”
“诬陷!不错,诬陷他人按法规该当如何?”
“鞭挞三下,饿一天!”
“好!青土就犯了诬陷之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常先何在!”
“有”
“拉出去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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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风云突变,见风使舵者弧彦也。
按说,弧彦这德望不高名声极坏的老头,是无缘参与这族内高层会议的,但又没明文规定不准旁听,草亭又不是军事禁地,他又好个寻长问短,仗着是少典的堂叔,也大喇喇地坐在少典近旁,全不顾一些鄙视的眼光。
青土被啪啪三鞭拉去关洞里老实了,亭内之人更老实,妈的,也太突然了,大伙儿一个个哑口无言,大气也不敢猛喘。
弧彦咳嗽一声,打破宁静,他说:“阿龙不是说人人都有选举权么,那老纳我也有这个权力,我支持风后当族长。”
妈的,人情不如早做,竟让这老不死的抢了先。
“我支持!”
“我也支持!”
“我举双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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