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夕阳褪去,夜色袭来。莫总看馨一、秦霜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便让郝刚开车、任游陪着,四人一同去景区的卫生院。
郝刚打开车门,扶着秦霜上了车,她起初有些执拗,想让任游扶着的态度被他一眼察觉,早早便离车很远。馨一强忍内心疼痛,依旧春风如沐,同时,感谢郝刚相送。
任游了解馨一,了解馨一作为同事、朋友,都不允许自己在第三个人面前失仪失态。越是这样,任游越是心冽肠断。表面的冷静让他看到水底潜在的危险,任游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你冷啊,我这有外套,你披上。”秦霜说着拿着自己的防风外套递给任游。
“我不冷,谢谢。”任游回绝了她递来的衣服。
“你还是盖着你的腿,你的脚也盖上,想让毒虫子再咬到啊。”郝刚的语气像是极熟络的样子,又像是长者一样的关心。又直视着看了看反光镜,反光镜中正好映到任游。
后座一排死般寂静,任游、馨一心里都怀揣心事,让人捉摸不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一声‘嘎’的声音,车子起伏震荡,遇到了一个险坡,郝刚刹车不及时,后座两个人瞬间崩起,顶到车的蓬顶之上,任游心急如焚,不好直接表达心痛之意。只能眼看着心爱之人独自摸着脑袋,全然不顾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血。
馨一捂着头,眼睛斜视窗外,用手掩住了半张脸,此时,她不愿意看到任游的任何一面,但是,他的呼吸,无处不在,索绕在她的手指、发际、面靥以及身体的每一处毛孔。
“你照顾秦小姐,我照顾馨一。”一句话,让馨一已经无法拒绝,面对三个人,她只能任由着他的安排。
春暖花开,观光、旅游、度假、拓展训练的人日益增多,多为白天畅玩,这个时间段就医的人比白天时多了很多,房间挤、床位少。
“你就在这间房。”医生有些气急败坏,示意馨一在这个房间等候检查。
可能是这段时间就诊的人像这春天姹紫嫣红的花朵一般不断开出,开败的心情用以形容医生,只能做这解释。
“医生,让我也一起进去陪她,求求你。这荒山野岭的,不放心啊。”任游当着馨一的面故作令医生怜惜之意,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同意。
“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检查完让你进来陪她。”医生看到任游满头是汗,焦急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生嫉妒。
“医生,麻烦你再检查下她的头,她的头曾经受过伤,得过脑震荡。”任游紧握着医生的手,生怕馨一出现异样。
任游有些坐立不安,心想,馨一上次一个人跑到大溪地工程指挥部,路上遇到险情,就有脑震荡的旧疾,今日的一震,是否会有……,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推测,只求上天保估。
“他还想着我曾经受过的伤,他还想着嘱咐医生,他还为我担忧……”馨一心里哽咽,却难掩面色的困窘,这些还不足以打动她受伤的心灵。
“是不是在故作姿态,是不是在徉装关心我,是不是在以一颗狼心去欺骗我……”越想越觉着自己看到的一幕越清晰,越清晰越觉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此时就在身边像是如堕深渊。
想想他身上的香水的味道,此时正弥漫在整个房间,那香气令她作呕,令她讨厌那种香气缭绕的氛围,让她此生此世都不愿意再闻到此类的香气。所有心里的想法此时一股脑涌出,头像炸掉一般,震荡的余波徒然之间袭来。瞬间,馨一晕厥过去。
医生找不到踪迹,像是蒸发了一般,按了几遍呼叫器都无人应答,任游急了,满楼道呼喊医生,“医生,医生……快,快……”
“喊什么喊,我还不知道她的病重不重啊,叫魂呢呀,她只是脸上擦破了皮。”看到了医生,任游只好作罢,只希望医生能第一时间检查馨一。
“她昏过去了,不光是皮外伤。医生,麻烦你先看看她。”任游声色俱厉下又含着恳求的语气。
“你给他喝温水,慢慢喂,累了一天了,她不是病理上的昏厥。病上的不是这样的表现。”医生的话语让任游听出了救命稻草的味道。
拿着小木勺,一勺一勺喂馨一喝水,复又拿手帕擦拭从嘴角溢出来的水,他不敢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怕她一把挣脱,怕她心里不接受他此时的好,怕她情急之下一个箭步跑出医院,所有任游想做的、想表达的,此时都已经化作滴液,慢慢输送至馨一的血液。唯有此,可以寄托他的心情和眷恋。
他的悉心照顾在眼中,软语安慰在耳畔,馨一无一不看在眼里,听在心中。任游一遍一遍轻唤她的名字“小馨,小馨……“,那语气像是回荡在山谷中不绝于耳,更胜似温柔的细雨滴落在他们共同支撑的天空之下。
“只要你能够醒来,我的命都可以给。”任游在耳边轻声传递,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顺着她的耳朵传送的更远、更远。
“感谢你给予我的人生,小馨,希望我们的爱情,可以到霜染青丝、银发斑白、时光老矣的时候,像这城市冬天的虬枝,勇敢、坚毅,依旧四季常开,从认识那天起,记录曾经过往点滴的札忆,集结为一本书,供千万人传诵我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