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挂了电话,收起手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顾默面色依旧尽量保持着淡定,“我上厕所的时候,没穿外套,咳……不方便。”
霍易若有所失地点点头,缓缓出声:“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当上律师的。”
望着女人依旧摸不着头脑的呆滞神情,霍易清冷凉薄的嗓音响起:“你这麻雀大的屋子,手机在任何角落里响起,正常人都听得到。”
顾默眨眨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嘴里再次反驳道:“听到了又怎么样,我在厕所唉,总不能……”
拉到一半就冲出去吧。
想了想后面的话不太文明,顾默住了嘴,她想他能懂她的意思。
霍易这次却是没再看她,眸子里沉冷阴凉地落向别处。
好吧,她知道自己最开始讲了没听见,此时说再多也是欲盖弥彰,顾默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不敢讲实话,说不想接他电话有那么难么?
此时自已与他的交流再次落了下风,顾默心里都鄙视着自己,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
“你不想接我电话可以直说。”霍易又是看向她,语气平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多做纠缠。”
闻言,顾默的脑子里刹那有一阵激流划过,速度之快,让她还未曾来得及体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她轻声嗫喏:“好吧我承认,我刚刚不想接你电话……”
她还未讲完,周遭的空气一冷,原本就寒意重重的天气此时又是森冷了几分。
顾默一个哆嗦,停顿下来,抬眸看他。
男人面色森冷,沉吟了片刻,嗓音有些低沉压抑:“我懂了。”
说完,便阔步朝门口迈去。
看着霍易宽阔坚韧的背影,顾默只觉得喉咙一紧,有些干涸。
就在男人手放在把手上时,顾默倏地脑袋一热喊道:“等等!”
霍易停住了扭动把手的动作,但依然没转过身。
“是你先挂我电话的……”她的声音极低,如蚊吶般。
霍易却是骤然转身,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此时她已经垂下头,不敢看他,“你挂我一次电话,我不接你一次电话,很公平。”
男人却已经重新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女孩的脑袋,眼底讳莫如深,难辨神色。
倏然,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顾默昂起脖颈,有些气哼哼地瞪他,“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霍易依旧神色倨傲,眼眸半眯,薄唇轻启:“顾默,你能不能长点心。”
顾默神色一怔,不明所以:“长什么心,我心够大了!”
半晌,男人轻微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抄手,踱步至阳台,望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幽声道:“第一个电话是我开会前抽空给你打的,结果面对的却是你巴不得我别打电话的冷漠态度,半晌你都不吭声,我想你大概是真不想听我说话吧,我挂了有错?”
没等顾默的回答,霍易冷冽的声音再度传来:“下班后,我还是忍不住给你打电话,然后你不接,我霍易从未打给别人电话等待超过半分钟。你叫我怎么想?”
被他这样一说,顾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分?
她走过去,大力地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声音清脆爽朗:“哎哟……大丈夫不拘小节,我刚刚就是被人挂电话有些不爽,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此时,天色叆叇,一栋栋楼房湮没在漆黑的夜色中,似乎在发出沉沉的哀鸣。
顾默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霍易今天有些不一样了,但冷漠如斯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霍易慢慢转过身来,漆黑深沉的眸子盯住她,似是要洞察她的话语真假一般。
她梗着脖子,美眸有波光流转,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顾默特地一脸专注地看着他。
男人有些不自然地撇过神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屋子里安静沉寂。
“所以你还是想我给你打电话的?”
冷不丁地,霍易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饶是顾默也被怔住,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她倒是认真想了想,她想霍易给她打电话?
貌似是有那么一丢丢想的,但骄傲的顾默怎么会承认,况且这段时间比较忙,就算想也只一点点,她觉得可以忽略不计吧。
这么想着,她语调轻慢,认真答道:“不想。”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疼,她不禁皱眉垂头。
霍易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然后恶狠狠的声音响在头顶,“所以你刚刚的话是骗我的,什么没有别的意思……”
“没……”顾默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委屈,“没有想,也没有不想,就很正常……”
男人声音却是愈发冷厉了,“什么没有想没有不想,在我看来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什么介于两者之间的?!”
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怕是自己不给个准确回复,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顾默咬着牙,觉得有些憋屈,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一点点……”
这是她的极限了。
男人却是没有轻易放过她,逼问:“一点点什么?”
她抬眸,对上男人寒潭般冰冷的眼神,顿时鼻子一抽,咬了咬下唇,很是委屈地答:“想。”
说完,她控制不住,鼻子狠狠地吸了吸,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霍易松了手,摁住她的肩膀,倾下身,看她,声线清冽:“哭什么?让你说个实话有什么好哭的。”
顾默转过头,不想看他。
实话实话,她就是不想说,如今被他逼得说出来了,只觉得很憋屈。
他却是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语调柔慢:“待会儿带你出去别再一脸受欺负的样子了,不嫌丢我的人呢?”
“谁丢你的人了!”她轻骂道。
男人却是低低地笑了。
这丫头,已经默认是他的人了……
顾默仰着脖颈,望着男人眉眼清俊,唇角含笑的脸庞,显得格外魅惑俊朗。
如此天人之姿,笑起来分外迷人,她感觉此时霍易的目光异常柔和,温暖的视线落在她的眼里。
惊羡的咽了咽口水的同时,顾默不禁有些疑惑。
自己骂了他,他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