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透过树林,斑斑驳驳地撒落在地面上。这里是新州公园一片路边林荫,马路对面是一块横在地上的长石,上面书着“新州小学”四个大字。右边没多远的地方就是新州中学,新州小学、新州中学是新州市最好的学校,都是交得起赞助费、走得了后门的上层社会子女,在这里接学生的家长才是请得起家教的家长,所以这里就成了家教市场。
林夏在这里来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能找到家教工作。他学着大家的样子,找了块硬纸片,在上面写了大大的家教两个字。然后就去找家教,后来发现找数学和英语家教的多,而自己学的中文专业在家教行业不吃香,但发现找语文家教的主要是学习写作文。于是他重新找了个硬纸片,写了大大的“作文家教”四个大字,这回稍好,还曾有两个家长留意过,但都不了了之。
林夏把“作文家教”的牌子放在地上,然后用街头海报垫在地上,坐了下来。思绪开始飘荡。杨老师提的建议不是不可行,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还是不要冒险。向家里开口就算了,家里情况他心里最清楚。所以还是要靠自己。正想着,一个三十左右、一身运动装的人向家教市场走来,刚走一半,一大群在等家教的学生迅速围了过去,“请问你是找家教吗?”“请问,你找哪一科家教啊?”“你好,我是新州学院数学系大三的学生,已经做过很好数学家教,而且在新州中学实习过,经验丰富,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你好……”,这名家长瞬间蒙在那里,他听不清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完整的表达,只感觉突然从四面八方围来了一群人,他一下子面对很多张脸,很多张手,还有很多张纸条和名片。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新闻发言人,面对无数个记者和记者送来的话筒,他面对很多问题,不知从何说起。或者说他像一个猎物,刚一出现,就被一群等待已久的饿狼围住了,现在要面对的已经超过了他的想像,就愣在那里,也许早有准备,但现还是超出他的预期,他也不知道谁是他的菜,他又是谁的菜。
林夏对于这一切已经太熟悉,他相信自己没戏。一是因为自己的专业不太好找。二是性别不对,如果是女生还要好找点。三是因为自己形象、气质不佳。所以林夏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想下去,必须想个长远之策,不然不是办法。其实家教是个很好的解决现有困难的有效途径,可自己没有机会,难道要放弃?学数学、英语的可以做家教,学中文的为什么不能,他们学的高数对于初、高中数学有帮助吗,未必吧,这些家长非要追求专业对口其实并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要将自己所学传授给对方,所以对于同样在高考中脱颖而出的大学生来说,只要知识储备达到了要求,会教显得比会做重要太多。可这些家长知道吗?
林夏上高中的时候,数学一直在班里排名靠前,高考时150分的题,他考了127分,不算高,但对于一般家教应该没问题,他有这个自信,最主要的是他有与众不同的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他对这个方法更有自信。
哎……林夏抬头看了看正像一群麻雀一样在学生家长面前撕B撕得火热的大学生们,再看已经满头大汗的学生家长。林夏忽然看到了自己,多少次,自己用尽了各种手段参加了一场又一场撕B大战,最终都变成了炮灰。大学生,人人都认为是天之娇子,可是就是这些天之娇子聚集在一起,为了一份家教,为了一点收入,斯文全无。
人穷志短啊。林夏由衷地感叹到。
其实也不只是富人需要家教,穷人也需要,只是不舍得,或是真的请不起。是啊,富人家教是香饽饽,穷人家教不是香饽饽,但在我这样的穷学生眼中就没有不香的饽饽。对,林夏想到做到,去九中,对,那个以打架、谈情说爱著称的九中,那里的家长更迫切需要家教,只是价格不能高,管他呢,捡到篮子里的就是菜。
九中的门外,大汗淋淋的林夏蹲坐在校门正对面的马路边,走这么远的路,还真有点让人吃不消。九中是初中,对于初中来讲,他没有什么不能教。所以他拿出签字笔,对“作文家教”四个大家上画了又画,直到看不清楚是什么字。然后翻过来,写上“全科家教”,然后在下面写上大4元/小时。4字写的格外的大,然后用签字剩下所有的墨水描了又描。直到“4”字黑的发亮。然后将纸牌高高举过头顶,严肃无比的站在了风中。
扎标卖首?
林夏想笑,但却笑不出来。放学的时间快到了,学校里面三三两两地走出来了一些学生,这些学生的形象在林夏眼中并不陌生,在高三的时候自己的同位就是这种形象,穿着有点时尚,走路和正常学生也不一样,眼睛四处溜,好像不知道哪里有宝贝,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抢到一样。
“哪家傻B啊,这是”
“在这找家教,脑子被门挤了吧。”
有些学生从林夏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议论。很明显,这些都是早退的。林夏自上初中以来,成天面临交学费,挣生活费等种种问题,对于这些白眼早已习以为常。何况是生活在九中这种人渣的生活环境中的学生。
这时,陆陆续续有些家长来接孩子。其实上了初中的孩子是不用接的,但有的家长是出于对学生的溺爱,有些家长是出于学生放学不回家到外面去混的担心,还有一些家长是因为自己的子女放学偶而会被打而来接孩子的。林夏站在家长的中,不言语,不卑不亢。
“你好!”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戴着一幅眼镜的男人走到林夏的面前,由于人有点多,所以距离林夏有点近,他没有等林夏回答,接着说:“初一能教吗?”
林夏看着这个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我是新州学院中文系的学生,我姓林,能介绍一下你孩子的情况吗?”
“小林你好,我们家孩子学习不好,找了几个家教都教不好。天天盯着也没用……。”中年男子说着孩子的情况,原本严肃的表情便开始变化,忧愁一点一点爬上额头。
听完家长的介绍,林夏发现这个家教似乎很棘手,于是说:“我可以试试”。
“好,那一会,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然后你到我家,看能不能教”。
成与不成至少可以混饭吃,林夏暗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