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公子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慎芮眨眨眼,一脸懵懂。
“不止秘方外泄,弓家今年的春茶忽然遭了天灾,恐怕无法完成贡茶的任务了。弓家的皇商资格面临被取消的可能。”
“取消就取消呗。弓家以前不是皇商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嗬——!真是妇人之见!”付丞终于见到了慎芮愚蠢的方面,心里霎时像春风拂过一样舒坦。“做皇商之前,弓家在茶叶生意中占了半壁江山;做了皇商后,就是泰半江山了;若丢掉皇商资格,弓家能不能继续做茶商都是个问题。天下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谁还会与一个倒霉的人家做生意?”
“听说过‘东山再起’这个词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弓家有钱又有人,想翻身很容易吧?再说,他们的茶叶生意从产到销是一条龙,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慎芮看不得付丞脸上的幸灾乐祸,极力为弓家辩护,其实内心里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不会真以为弓家茶场的茶树一夜之间枯萎,真是遭了天灾吧?人家肯定还有后招呢,明显是铁了心让弓家一蹶不振。”付丞见慎芮一直没露出吃惊担忧的神色,干脆给她挑明了,懒得再绕圈子。
这下,慎芮终于明白弓家遭遇什么打击了,她气得一拍桌子,刚想大声质问付丞为啥没兑现誓言。人家自己先招了:“弓家遭遇的这种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如果换成弓家被降罪什么的,我或许能够活动一下。这种阴招,弓家自个都防不住,我更没办法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慎芮气急之下,口无遮拦,冲口说出这句话后,有些后悔,但她没有补救。“弓家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弓家的其他生意受影响没有?”
付丞仔细琢磨‘乌鸦嘴’是什么意思,听到慎芮发问,‘唔’了一声。慎芮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才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是在京城碰巧遇到了弓楠,听他说起弓家的事。其他情况没有细谈。”
“我在弓家时,听说三爷弓桐的生意做得很好,涉及布匹、粮行和药铺呢。”
付丞有了‘慎芮是个无知妇人’的感觉,“那又怎么样?弓桐的生意是依托在皇商的身份背景下的,做得好不好,不只是他能力的问题。再说,那点利钱对弓家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慎芮一屁股坐回椅子,不想再说话了。弓家以后怎么样,她还真不太关心,她只是担心弓楠。当封素萍和曹胜婵的样子渐渐模糊后,对弓楠的思念更加浓烈起来。这个时代的男人多少都有些男权思想,弓楠身上却不大明显。或许,他只是在慎芮面前不显现出来。私底下,他是个很体贴温柔的男子,同时又很自信敏锐,非常符合慎芮对男人的要求。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像你说的,弓家毕竟是全国数得着的商户,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付丞终于看到慎芮沮丧,目的达到,心里舒服多了,又开始劝解起她来。
“老四弓柏在干什么?”
“他自然还是跟着太子。他经营酒楼、客栈和当铺,听说年年亏损,弓家早就不再给他投钱。奇怪的是,他经手的生意至今没有一家关门的。”
慎芮皱皱眉头,从付丞眼睛里看到了意味深长。“他既然跟着太子,应该有能力管一下弓家现在发生的‘意外’吧?”
付丞冷笑了一下,低下头把玩起茶杯来。慎芮讨厌这种故作高深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付丞把玩茶杯时,发现这个茶杯上的图案很有特色,周圈画的都是一个小男孩的各种表情,仔细看,很像弓祺。他笑了,明白这茶杯是慎芮亲手做的了。“把这套茶杯给我,以后随时给你通报弓家的最新消息。”
“切——好像我很关心弓家似的。你爱说不说。”
“你难道不想弓祺以后认祖归宗?一直跟着你在外流浪不成?”
“什么在外流浪?你不是正儿八经让我们娘俩入了平域的官籍吗?我们是平域‘本地’人。”
“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也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弓祺只有认祖归宗,将来才有进身的台阶。”
“他跟着我长大,就接受不了弓家的家礼规矩啦——”
“说的也是。他长大后,恐怕与普通人交往都成问题。哈哈哈——”
慎芮不悦地看着付丞大笑,心里有些发慌,明白他说的有些道理。自己这个外来户,一直没有真正接受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上层社会那些需要几代才能积累起的典雅厚重,自己更无法传授给弓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