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穆慎言侧卧在宽大而又精致的紫檀木雕花床榻上,看着这奢华的有些过了分的房间,久久沉默不语。
一闭上眼睛,他总是会想起远山寺的那场大火。他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的抛下他一人在这世上?他不明白,爹爹对娘亲的死就那么无动于衷吗?
穆慎言呆呆地望着外厅的那个有些陈旧却刻着很精致的虞美人的小巧盆栽,他依稀还记得娘亲曾经说过爹爹最喜欢虞美人,他还记得娘亲说这句话时满眼的落寂。
当时娘亲为了给爹爹做这个生辰礼物把自己的手都给划破了,可爹爹却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呵,虞美人,他还记得樨樨告诉他她的娘亲最喜欢的花就是虞美人啊……
穆慎言的眼泪一滴一滴,缓缓地划过鬓角,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头下的竹雕玉枕上。
此时,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在卧房的水晶帘幕外停下,轻声叫着穆慎言。
“大少爷,您醒了吗?大少爷?”
“嗯”
“大少爷,老爷让奴才叫您去膳厅用饭。”
透过水晶珠帘,穆慎言看到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低着头,拘谨而又恭敬的站在那儿。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少爷的话,现在已是申时。”
穆慎言缓缓起身,刚准备要穿鞋子,少年十分有眼力的跑到穆慎言身边,轻轻拿过穆慎言的鞋子,对他微微一笑道:“大少爷,让奴才来吧!”
穆慎言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白净的少年,少年的眉目十分清秀,甚至带着几分女子的阴柔。
突然,穆慎言在他的袖口处看到了许多狰狞的伤痕,像是鞭子打出来的。他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无名,若是大少爷不嫌弃的话,烦请您为奴才赐个名吧。”
“古人云:道高益安,势高益危;从今往后,你便唤作益安吧。”
“益安谢大少爷赐名。”
梳洗整理后,穆慎言走到膳厅,却发现除了陈静虞和穆谨语,剩下的人都到齐了。便问道:“爹爹,姨母和妹妹怎么没来?”
“你姨母的病又加重了些,现在正在房内休息,你妹妹在陪她。慎儿,过来爹身边坐。”
穆彦庭向穆慎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边去。
“哎呦,这陈夫人的身子可真是娇贵啊!天天都这么弱柳迎风的病着,也不知道这身子啊什么时候才能好利索了……”
穆慎言才刚坐下,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就突兀地响起,他轻轻地瞥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女人,女子衣着鲜艳,身上的脂粉气十分厚重,浑身带着一股妩媚的味道,原来是三姨娘花萋萋。
“砰——”
穆彦庭听了这话后,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饭桌上,狠狠地瞪了一眼花萋萋,这才让她止住了声。
自从陈静虞来穆府的这一段时间,穆彦庭对这个大夫人的妹妹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即使是陪在穆彦庭身边多年的这几个姨娘,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这些姨娘不由得就有些气不过,只是花萋萋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三姐姐,瞧你这话说的。陈夫人人那么好,身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说话的人是四姨娘柳珠儿,一身青绿,小家碧玉,看起来十分温和,长相清秀却不算出挑。
五姨娘娜依美儿是三人中最为美的。高挺的鼻梁,大而明亮的棕黑色眼睛,有些微卷的乌黑亮丽的头发,白净光滑的皮肤,纤细的腰肢,十足的异域风情。
娜依美儿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上的一支有些陈旧的玉簪。
这时,菜已经全部上齐了,众人开始用膳。
“老爷,这道桂花羹是您最爱喝的,是妾特意嘱咐厨房做的,您可要多喝点。”
花萋萋盛了一碗桂花羹,让贴身侍女端去给穆彦庭。
“大少爷,您现在正在长身体,可要多吃一点呀!”
柳珠儿也不甘示弱,夹了许多肉菜给穆慎言。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低头对穆彦庭附耳说了什么,穆彦庭神色凝重地留下膳厅里的人走了出去。
穆慎言坐的离他最近,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京城……皇上……醒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