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美丽的阳岱山谷烟雨朦胧,周承志在摩托车上捆好行李,准备踏上新的征程。长时间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面,大脑总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当灵感渐渐枯竭的时候,甚至有想死的冲动。像他这种微不足道的的小人物,混迹在大城市里会显得更自在些,现在连赵珂都渐渐疏远他了,在藏龙卧虎的阳岱山谷就更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赵珂没来送他,和父亲周德全道别后,他发动机车,伴随着振奋的轰鸣声义无返顾的离开了阳岱山,在路上风尘仆仆的奔走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到达了LH市。
赵珂说得对,他们都该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不想做个卑微的人,永远被人骑在头上。写书当作家并不是他喜欢干的事,他也早就没当什么编辑了,他其实是受雇于圣约教会的暴徒,之所以编造这么多谎言,做这些毫无意义的琐事,都是为了周德全和赵珂而在这里委曲求全。现在他明白了,不能活在父亲的阴影里,应该放开手脚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第二天,LH市KD大教堂主教办公室里,朴晖主教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周承志。典雅的欧式家具笼罩在柔和的昏黄灯光里,显得异常凝重肃穆,朴晖主教神色祥和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龙谷教士,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回到我们教会,在我的教区继续为教会的事业而战斗。”朴晖主教声音低沉的问周承志。
周承志用同样低沉凝重的声音答道:“我遇到一个真正的恶魔,他表面柔软谦卑,杀死兄弟父亲的时候却绝不会眨一下眼。我们应该连他的灵魂一并送进地狱,让他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就在这个教区,所以我来找您允许我去除灭他。”
“半年前,你离开主教会的原因是什么?”
“我迷失了,但我从没有真正的离开。”周承志对朴晖主教说,“我认为感化胜于除灭,我游历四方,宣扬教主的教义,寻求神的意指,是神引领我找到真正的恶魔。我要依神意的指示行事,为教会除去他。”
“任何行动都得由理事会准许,你可先将他的名字和罪行提请审查,然后等理事会的安排。我们的纪律你是清楚的,擅自行动是不被允许的。”
“我知道,一切听从理事会的安排。”周承志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份折好的表格递给朴晖主教。
朴晖主教摊开表格,戴上老花镜看了起来,看完后他放下眼镜,把表格放入抽屉里。“这个人竟然如此邪恶,让理事会讨论一下。相信这份荣耀永远都是你的。”
周承志对主教解释道:“这个人恶贯满盈,四处散播谣言诽谤我们教会,还对我的传教肆意阻挠破坏。”
“你多久没有忏悔了?”主教问他。
“我每天都在忏悔和祷告,希望能将余生都奉献给教会。”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申请的。”
朴晖主教说完,就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很快就有一个修女开门进来,走到主教的办公桌旁候命。
主教对修女说:“怡欣修女,带龙教士去休息吧。”
于是周承志就提着行李跟着怡欣修女离开主教的办公室。周承志被安排住在教堂后面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等待主教的下一步指示。
朴晖主教表面是KD大教堂的传教士,实际上他是秘密团体圣约教会的理事之一,主管东部沿海片区的事物。周承志曾经是该教会下属的特种后勤机构,教名龙谷,属于教会的高层职员,专门惩治对抗教会的“魔鬼”。圣约教会创立于九十年代末,教主谢洛浦曾经是一名普通教士,因他长着络腮胡子,一头黑发,与耶稣有几分相似,所以索性宣称自己就是降生东方的耶稣。目前圣约教会有信徒两万多人,遍布全国,平时行动比较隐蔽,活动资金来源于为基层信众的奉献。
晚上周承志约夏元珊在咖啡厅见面,夏元珊以为只是出来开房,不料周承志问起了她带回家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夏元珊问他。
“我家就在郝景龙家隔壁,那天你带孩子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周承志对夏元珊说。
“原来如此。郝景龙回来没有?这孩子的手续还没办齐呢。”
“还没有。”周承志问她,“你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吗?”
夏元珊惊讶的问道:“这不是郝景龙的孩子吗?”
周承志问她:“这孩子腿上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有啊,在左腿上。怎么了,这不是郝景龙的孩子吗?”
“可能不是。有可能是郝景龙偷来的。”周承志见夏元珊吓得目瞪口呆,就安慰道,“不要紧,没别人知道这件事。”
夏元珊想了想,问周承志:“那我该怎么办好?要不要把小孩送回去?”
“不要紧,先带着吧。估计郝景龙回不来了,不要搞得人财两失。”
“郝景龙跑了吗?那户口的事怎么办?”
“慢慢来吧。”周承志问夏元珊,“家里多了个小孩,还开心吧?”
“充实了很多。”
由于夏元珊不能在外过夜,于是他们找了家酒店云雨一番,然后就匆匆分开了。
彭静从秋户回到临海后,从私人机构那里买来了夏元珊的资料,直接到夏元珊住的小区里去蹲守。当初她为了找韩瑞轩,直接就租下了他家斜对面的房子,足足等了半个多月才见到人。
这天她看到夏元珊带着小孩走出大楼的时候,心里为之一振,小孩确实是她被拐的侄子。当天她哥哥彭强就赶到LH市和她会合,然后带着警察找到夏元珊家里把小孩带走。很快警察又在郝景龙的丈母娘家找到了郝景龙的老婆,辨认出她就是拐走彭强孩子的女人,逮捕了她,并对不知去向的郝景龙发出通缉令。
原来在阳岱的时候,周承志并没有去调查这孩子的事情,因为他对夏元珊有感情,就直接骗韩瑞轩说自己调查过了——小孩不是肖慧的。然而最终小孩的亲生父母还是找来了,他就更加肯定所有事情都是韩瑞轩在背后操纵。
人财两失的夏元珊备受打击,把自己给郝景龙的钱打个两折后再向老公申报,这事也就蒙混过去了,生活复归于空虚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