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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蜀绣嫁衣

这是明剑山庄的一处别院,别院虽偏远简陋了些,倒也显得宁静雅致。因着青姝这次的生辰宴会特别,一来是女儿出嫁前在娘家最后一次过生辰,二来是苏林两家借此时机相聚,商定三个月后大婚的细节。所以,林老庄主提出今年的宴会选在别院,好谢绝一众江湖友人,让两家人自在的说说话。

“姐姐,姐姐”来人有些心急,连着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是无矜来了吗?”明剑山庄的大小姐林青姝此时正在闺房里抚额沉思,听见唤声,下意识就说出心里话,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宴会,可是无矜到现在还没到,不由得有些焦急。

林青姝抬起头来,看到小自己两岁的妹妹林紫嫣正偷笑着看着自己,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可她那天生的长姐风范加上近几年行走江湖的闯荡,却让她很快恢复了面色,坦然无畏地抬起头来,看向紫嫣,“什么事情?”

紫嫣这才缓缓道,“我的好姐姐,明天是你的十八岁生辰,苏哥哥今天肯定会到的,你就放心吧。再说,思念自己的未婚夫婿,本就是人之常情啊!”

青姝的心思自然是一展无遗,却也被妹妹这般安慰的话语所打动。这姐妹二人相差两岁,紫嫣善良纯真,青姝身为姐姐,对妹妹自是十分疼爱。“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思念。刚才唤我,是有什么事情嘛?”

“我是怕姐姐一个人等得心焦,特意过来陪姐姐说说话。”紫嫣调皮的答道。“你啊,真是我的好妹妹。”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青姝的贴身丫鬟夏荷走了进来,行过礼道,“大小姐,之前给您做生辰新衣的周记绸缎庄周掌柜来了,说是知道大小姐三个月后要出阁,昨天刚到了几匹精致的蜀绣,想让大小姐瞧瞧是否中意。”

“姐姐,周掌柜的衣料肯定差不了,何况还是蜀绣呢,咱们去瞧瞧吧。”“我们都避到了别院,他居然也找来了,想来也是去明剑山庄白跑了一趟,那就去看看吧。”

会客厅内,明剑山庄的少庄主林玄牧和他的夫人祝柔正在大厅,招呼周掌柜。林玄牧一心装的都是江湖武林,十分不屑于这种凡俗事务,但近年来山庄中的大小事务都渐渐由他出面打理,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出面招待。虽然这事关女工,但娘亲因为生紫嫣而难产身亡,单独让自己的夫人招呼,又不合礼数规矩,所以看到青姝和紫嫣过来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青姝、紫嫣,你们来了。难得周掌柜有这份心思,让大嫂陪你们看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青姝和紫嫣倒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哥向来以事务为重的姿态,只乖乖道了句,“是,大哥慢走。”林玄牧一走,按理说祝柔身为大嫂,理应主持大局,不过她一贯冷漠安静,姐妹二人倒也不奇怪。

青姝便直接对周掌柜道,“难为周掌柜的用心了,好东西呢,让我们瞧瞧吧。”周掌柜也是个机灵的人,刚才这一出,便知道这事全赖大小姐拿主意,连忙招呼手下将几匹上好的蜀绣展开,“大小姐客气了,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大小姐的法眼。”

紫嫣却已凑到跟前,细细观看起来了。“姐姐,大嫂,这蜀绣,真是名不虚传,针法巧妙,绣纹精致,花样繁复,真是漂亮呢。”周掌柜在一旁乐不可支,“二小姐好眼光。”

青姝听了细看,确实是漂亮,用作嫁衣的话,肯定是极为动人的。只一旁的祝柔,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在看布匹,而在看眼前这副景象。

紫嫣突然抬头对她说道,“大嫂,你好像就是蜀地之人,这蜀绣想必见得多了,你觉得这几匹布料的针法如何?”

周掌柜心下一惊,却也不慌不忙的说道,“原来少夫人来自蜀地,老夫本想江南之地多是苏绣,想必大小姐也见得多了,这才特意挑了几匹蜀绣过来,这下怕是要班门弄斧了。”

“周掌柜客气了。”祝柔依旧那副淡漠的表情,可实际上打从她听到“蜀绣”二字,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涟漪,只是自己极力控制着。这会,怕是也躲不过去了,罢了,也就是看看,也不见得有那么巧。

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只细看了那一眼,就确定了是他,祝柔便觉得心中五味翻腾,气血一时上涌,几欲晕厥,多亏了旁边的丫鬟春兰伸手扶住了她。

这一下,可吓着了在场了几人。紫嫣心思最为单纯,“大嫂,你没事吧,不舒服吗?”“怕是这蜀绣勾起大嫂的思乡之情了,春兰,先扶大嫂回房休息。”青姝虽不清楚缘由,但当着外人的面,也只好先打个圆场。

待二人走远,青姝便对周掌柜说道,“这几匹蜀绣都留下,以后有什么好布料,依样送过来便是,下去领赏吧。”

周掌柜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生怕这桩买卖黄了,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全都买了下来,连忙应声道,“是,是,一切但听大小姐吩咐,老夫告辞了。”

“姐姐,这……”紫嫣心底虽有些担忧,却也说不清楚缘由,大嫂刚才那样确实有些突然,也有些吓人。“没事,紫嫣,你看看喜欢哪一匹,我成亲那天,你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好啊,姐姐,你出嫁那天,一定要穿我帮你做的绣花鞋。”“好,紫嫣的女工,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姐姐可不许你累着。你从小身子骨就弱,一定不要逞强。”

“放心啦,姐姐。姐姐还有三个月就要嫁给苏哥哥,做别人的妻子了。却不习女工之道,你的剑使得都比绣花针好。”

青姝却不以为然,“你个小丫头,倒教训起我来了。谁规定女子嫁了人,就一定得习女工。咱们可是明剑山庄的传人,理当剑使得比针好。要不是你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你以为你能逃得了练武嘛?”

紫嫣气鼓鼓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气弱地回答,“姐姐说的是。”青姝一时不察,图个痛快,娘亲因为生紫嫣而难产身亡,连带着紫嫣从小就体弱多病,虽为江湖儿女,却几乎从未出过山庄,这会却有些自责,生怕自己说的话伤了紫嫣。

“不过人各有志,姐姐是喜欢舞刀弄剑,紫嫣喜欢女工,也很好啊。”青姝拉过紫嫣的手,说道。这小小争执,不,应该说是对未来的探讨,就这样平和的结束了。也许有些事情,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直到今晚临睡前,青姝还是没有放弃等待,她在想,也许下一秒,房门就会被推开,然后她思念的那个人就站在门外看着她,向她说一句,“我终于赶上了。”可是并没有,一直到青姝入睡,苏无矜还是没能赶回来。

而另一边,因为曾菀的事情耽误了时辰,黑夜中还有两匹飞奔的骏马驮着两位赶路人,急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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