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以腐蚀钢筋铁块,一点一点的蚕食,使其变为飘散的尘土;岁月可以抹去孩子脸上的稚气,把没有忧伤的童话里的天真变为脸上斑斑点点的刻痕;岁月还可以吹着风,吹走我们向往的,只有在梦里才见过的东西,但沧海桑田,岁月蚕食不了也抹不去更吹不走的是珍藏的记忆,记忆的永恒,是一生中越陈酿越有品位的老酒。
我打开里屋的抽屉,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只记忆的口琴,还记得爸爸经常吹奏的那首歌谣啊。那一首我记忆里的伤疤《蝴蝶吻》。
我看见落日的余晖,她正恋恋不舍的停驻在思念的山头
我看见大海的边沿,是失散的贝壳寻找母亲的无奈焦灼
我看见翩舞的蝴蝶,在嗅着花儿的芬芳与其亲切的接吻
我那失散的孩子,快快回到父母的怀抱
外面的世界太凶险,就让父亲做你坚实的港湾,就让母亲带你寻找日出
我那失散的孩子,你是否还沉醉在我动听的歌谣中,是在躲在哪个小树林里跟我捉迷藏
十年前,我六岁,还不懂得什么是音乐,还不懂得这只小小的口琴,何以发出的声音如此悠扬,夏天,爸爸拿着口琴,背着我,到乡间的田野里吹奏,我作为他唯一的听众,一向调皮的我也变得十分安静。
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活日益艰辛,妈妈为了我的成长,还在苦苦的支撑着,每每伤心时,我总爱拿出这只又爱又恨的口琴,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独自一个人演奏。
我那不见了十年的父亲,我多么想再次听听你弹奏的那首《蝴蝶吻》。
我走出房屋,在屋子后面的一个小河滩上,我席地而坐,拿出那把口琴,吹奏着那首《蝴蝶吻》。
夜空真美啊,中秋前后的月亮,又大又圆,小河静静的流淌,经过石头迸溅的浪花也如孩子天真的笑脸,萤火虫还在起舞,他们是没有忧伤的,绽放着自己的微弱的光芒。
我吹奏着口琴,也给这梦幻的夜晚带去了几分深邃。
“建中,是你么?”一声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我后面发出。
我停止了吹奏,赶忙扭过了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了我那泪流满面的母亲,我的声音也哽咽了:“妈妈,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妈妈走上前,使劲的紧紧的抱住我:“没有,没有,小枫,你吹奏的声音可真像你爸爸。”
我也紧紧的搂住了她,不停的哭泣,妈妈也哭泣,夜晚的静谧,给这对哭泣的母子更带去了几分凄凉。
“妈妈,我想念爸爸。”
“小枫乖,小枫不哭,爸爸会回来的,爸爸会回来的。”妈妈念叨着,我的脸再次涌进了她的胸膛。
妈妈抱着我,我搂着妈妈,久久不能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遮住了月亮,风又吹散了乌云,我和妈妈也不知是如何搀扶着进了房屋,总是记得,那晚,我们回到屋里,我跟妈妈聊了很久,聊起有爸爸在之前的往事,聊起很多我们在乡下的事,妈妈还告诉我,割不断的是亲情,藕断丝连,我们终有一天,会再次见到爸爸,到那时我们母子就告诉他:“嘿,这几年,你干嘛去了?不知道我们在等着你回家么?”我跟妈妈说着说着,就不禁抱头痛哭。
妈妈一向很坚强,尤其在这几年,她更是很少在我面前哭泣,可是,那晚,她对爸爸的思念已是到了极致,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
我没有告诉妈妈为什么突然回家,妈妈已经够辛苦的,她身体上的累,心灵上的创伤,我怎么舍得在去用刀剜她的心,只是草草率率的说,忘记拿课本了。
我该明白,此刻,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我要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我又再次小心翼翼的放回口琴,擦擦泪眼,对妈妈说:“妈妈,睡吧。”
“嗯嗯。”妈妈点头道。
第二天,天麻麻亮,母亲就早早的起床了,她为我做好了早餐,可能是看见还在熟睡的我,不忍打扰,就一声不响的先去上班,只留下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小枫,早餐在锅里热着,妈妈先吃了点,你醒来后要记得吃,妈妈先去上班了。妈妈爱你。”我看着那张便条,鼻子一酸,泪水又差点忍不住的流下。
吃完早饭,我没有去上学,而是搭上了公交去了萧正天所在的医院,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必须让我负起该有的责任。
我向值班人员打听到了萧正天所在的病房,便提着买好的水果走去了。
到了病房门口,我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吵闹声。
“小天,这次你不能任性,你必须随我出国,只有国外最优秀的教育,才能让你更快的成长,不要忘了,你将来可是要继承我萧氏企业的。”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明显,他是萧正天的爸爸萧海东。
“你的企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变成一个像你一样冷酷的人么?”萧正天愤愤的道。
“我不管你怎么说,你妈妈的事,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不原谅,我也没办法,可是你,你是我萧海东的儿子,就必须是最优秀的人,你必须成长。”他爸爸依然不依不饶道。
“最优秀的人,哈哈,哈哈,这把枷锁已经捆绑你很多年了吧,怎么了,现在要交给我了?”萧正天发出一阵轻蔑的笑,这种笑,比之前于我,还要冷酷。
“我已经给你办好了签证,到时候你不去也得去,这些天,你刚好好好想想吧。”萧海东说完话,扭头就要出去。
“我妈妈的死,你永远不能逃脱责任。”萧正天声音有些哽咽了。
萧海东没有再回过头,跟他辩论,而是力道很大的打开门,正好撞见我,我连忙的提着那袋水果往后退,说:“叔叔,你好,我叫林枫,跟正天是同学。”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正在气头上,只是淡淡的说道:“进去吧。”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我走进病房,萧正天终于看到了我,你可以想象,当时他那个火气叫一个大:“你来干什么,来讽刺我是么,你给我滚出去。”
我面色平静,面对这羞辱般的骂声,我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道:“我不是来讽刺你的,你的伤,最终跟我分不开关系,我来,只是要承担一些责任。”
他却突然的大笑起来:“责任,哈哈,哈哈,这次你可是给了我爸机会了,他终于有了让我出国的理由,让我离开了我最亲爱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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