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车窗上,映着车内三人略带紧张的面孔。他们不动声色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却在暗中,观察着窗外的黑暗,或者说,是黑暗中的某种“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郑安看不出窗外有什么不妥,只好盯着少校和任小懒看:“外面有什么‘东西’?”
“是‘荡鬼’。”少校神情严肃,直逼郑安的眼睛,口气冷硬如冰:“你不是天师,也不是异人,但你却知道除妖组……郑中尉,这我倒有些好奇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先不说这个,少校,我对您没有恶意,只是职责所在罢了。”郑安深吸一口气:“少校,你说的那些‘荡鬼’有攻击性吗?会不会对火车造成威胁?”
“荡鬼是在野外非自然产生的巨型异鬼。一般的是某种生灵族群在遭遇了极其残酷的大屠杀后,汇聚而成的大型杂糅式异常魂体。
荡鬼和很多冤魂一样,会保持生前最强烈的感情记忆,并去完成它们生前的执念……在它们回到冥界安息之前,如果它们带有很大的怨恨,这种怨恨就会驱使它们去完成类似‘报仇’的愿望。”
少校侧目,向窗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但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生灵的灵魂都十分纯洁,即使它们在非自然的情况下形成了荡鬼,它们最后的愿望通常也只是跑回到它们觉得安全的地方,然后自行消散罢了。”
“所谓狐死首丘,就是这个道理。”
“那现在呢,少校?”郑安追问:“外面的荡鬼会不会攻击列车?”
“不是很清楚,看它们的样子,好像在追着什么东西。”少校揉着下巴,眯眼看向窗外:“这荡鬼长得好像个羊啊,还有这么长的角……喂,小懒,你说它们会不会是藏羚羊?”
“有可能。”任小懒忽然指着窗外,大声说:“那里有人!”
郑安拍案而起,贴着窗子,用自己的影子挤掉车内温暖的照明灯光,这样他才能勉强看到外面黑色的江山。
他极力远望,是的,他看见了,在深沉的钴蓝色天空下,瘦骨嶙峋的崎岖高原的山丘下,一个黑色的人影摔倒在地。一个剑一样的长光,跌到一旁,摔灭了,可能是那人拿着的手电筒。
郑安急得直冒汗,捏着拳头就砸窗:“喂!喂!快跑啊!”
他看不见少校所说的荡鬼,但他明显感觉到了那个人正身处危险之中。郑安看着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在柱状的前车大灯的照耀下,奔向他歪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你喊也没用啊。”少校却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可能是偷猎者吧,唔,杀了那么多,遭点报应也是应该的。”
“什么报应!”郑安转过身,极其愤怒地冲少校大吼:“那是人!是生命!我要去救他!我要停车!”
“你省省吧,这是火车你停什么车。”少校笑了:“你又看不见荡鬼,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就算你蛮力大点儿,过去的话还是送死……而且,死掉的藏羚羊就不是生命了么。”
“区区人类,哪来的高傲?”
“我是一个军人。”郑安揪住少校的领子,直视他的眼睛:“我要救人。”
“什么人啊动物啊生命啊,我分不清,也管不了那么多。”郑安捏着少校领子的手,指节发白:“我只知道我得去救他。”
“少校,我知道你能帮我,帮我下车。”
郑安眼神坚定。
“我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