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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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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东在从京都回洪城的路上偶然了解到寒假期间几个一线城市大学毕业生供需见面会的信息。准确讲,这个信息是在火车上与京都林业大学易明胜混熟后聊天的时候才获悉的。原来京都林大为毕业班的学生们收集整理好了全国各大城市大学毕业生供需见面会信息,并发给学生便于大家求职。
看见人家的学校为毕业生有如此精心的准备,晓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就读的京都经济学院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毕业生求职服务。哎,看来三流学校就是三流学校啊,怪只怪自己当年不争气考了这么一个差劲的学校。不过还好,老天还是公平的,在火车学生车厢里获得的这个重要信息起码让自己在求职的道路上有一次参与竞争的机会。
回到洪城后,晓东向父母谈了自己春节后想去南都求职的想法。父母也一时拿不准主意,最后的意见是先好好考虑考虑,等过了年再说。
春节的洪城,寒风依然强势。毕业在即,路在何方?在家习练正骨推拿气功成了晓东打发无聊时间的最好方式。
关于这个“正骨推拿气功”的称呼还是晓东自己总结出来的。从初中开始,父亲就要求晓东习练祖传的顺天府刘家气功九式和正骨推拿,由此看来既然这个顺天府刘家气功九式是用于正骨推拿的自然就是“正骨推拿气功”了。
至于为什么叫顺天府刘家气功九式,晓东也曾经偶起兴趣想去了解一番,但是父亲的回答也是语焉不详,只知道这是祖上嫡传的真功夫,曾经是天下气功武学的泰斗,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正骨医术气功。这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却无从知晓。
气功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无从判断。晓东也曾经无数次的怀疑和抵触过习练刘家气功九式。然而,在父亲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严格要求下,晓东只好按大人的要求比划学习,从初中开始习练气功九式和正骨推拿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坚持六年的时间了。
晓东尽管不喜欢日复一日枯燥地习练这个正骨推拿气功,但是长期坚持下也就慢慢变成了习惯,而且有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逐步的改变了对习练气功的抵触情绪。其他的不讲,自打习练顺天府刘家气功九式以来,晓东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病过一次,哪怕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单薄也没有感冒过一次。这些真实的体验最具有说服力,渐渐地自觉习练气功成了晓东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晓东真正发自内心对气功的热爱、重视和探索,却是发生在不久之前。
半年前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晓东像往常一样在京都经济学院大草坪的矮山后习练气功九式,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感觉到一股丹田之气化作一个鸽子蛋大小的气节沿着自己的奇经八脉缓缓运转了一圈。过去多年习练气功自己仅仅是停留在通过臆想想象着丹田之气在体内运行,除了偶感温热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而这次却是如此分明的感受到丹田之气凝聚成气节在体内运行。这种震惊和触动是前所未有的。父亲曾经说过,一旦习练气功达到丹田之气凝聚成结运行的地步,相当于在气功修为的路上取得了质的飞越,才真正算得上是初步踏入了气功武者的大门。自此之后,这种丹田之气凝聚成结在体内运行的情形在经过近三个月的继续习练之后,逐渐稳定下来并成为了一种常态。
时间过得飞快,热闹喧嚣的春节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如果决定要去南都找工作的话,最迟明天初六就得去买火车票了,否则赶不上南都的大学毕业生供需见面会。
“你一个人去南都,哪里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举目无亲的,以后有个什么事都很难帮你,前段时间你爸爸找单位领导说了情,你毕业之后可以考虑安排到单位的劳务公司工作,不管怎么说能够在省城工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妈妈希望儿子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对于自己即将面临毕业求职的现实,刚到省城的父母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找本单位的领导出面解决问题。不可能像那些已经根植在这个城市里的权贵或者拥有盘根错节人脉关系网的人那样,在面对就业这个难题的时候,没有多少压力,踌躇的只是该如何选一个更好的单位。
“你们单位现在连工资都经常迟发,下面的劳务公司岂不是更困难?我还是去南都试一试吧。”晓东应道。
“孩子大了,要去外面闯闯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没有结果,就先回来吧。”父亲还是比较开明,笑着安慰道,“我今年就要退休了,爸爸这辈子也没有多大的本事。我打算靠祖传的气功正骨推拿开个档口,你也跟我学了这么多年,如果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回来给我当帮手吧。”
“瞧你这个出息,我儿子上了大学就只能帮你开档口啊!”母亲显然不满父亲的提议。
父亲在工作之余几十年如一日地研习祖传顺天府刘家气功九式和正骨推拿,开一家气功正骨诊所一直是他的梦想。
晓东倒是不介意父亲的说法,自己的父母在县办企业工作了一辈子,快退休了才想明白找关系从县城调进省城。他们那一代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已经是相当的幸运了,现在又能够调进省城,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还能开个档口的话岂不是人生功德圆满。
在晓东看来,父亲之所以这样做,或许就是希望将来自己能有一技傍身可以找碗饭吃,不至于为社会所抛弃吧。
“一切还得靠自己,不能让父母再为自己操心了。”晓东坚定了去南都闯一闯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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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夺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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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天还没有亮,晓东就赶到了状元桥火车售票点,排队买票的队伍在弯来拐去的铁栏杆规划下,已经从售票厅里延伸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真是应了哪句诗,“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在火车站永远是真理。
晓东在操场上足足站了六个小时,终于排到售票厅里面,离售票窗口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队伍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这些狗杂种真是官老爷啊,我们已经在外面站了大半天,这就到窗口了,你们又说暂停要中午休息,你们是人要休息,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啊!”前面已经排到售票窗口前的一个牛仔服壮汉情绪十分激动。
售票窗口里的人丝毫不为所动,早已司空见惯。壮汉无奈的说着粗口,疲惫的人群也是愤声不断,售票厅的每个角落里充满了嘤嘤嗡嗡。
晓东到这时已经是又累又困又饿,还必须得坚持排队,必须得紧紧的抱着前面的人,否者稍不注意,就有人时刻在打插队的主意。心里想,要是排在自己前面的是个美女该多好啊,美不死你!
下午一点半,队伍又一阵骚动,售票窗口打开了。两分钟的时间不到,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就买到了票。他把票和零钱拿到手之后,就狠狠地朝着窗口里面“呸”的一声,口水直飞窗口里面,然后疾步退出售票厅。窗口里面炸开了锅,“抓住他”。
售票厅里又是一阵强烈的骚动……
半个小时后,晓东终于买到了一张前往南都市的硬座火车票。
大年初八,在凛冽的寒风中,告别了略带忧郁和狐疑的父母,晓东踏上了前往南都的旅程,内心却是青年人对远方充满希望的激情。
爸妈给了一千块钱,这是提供自己去南都求职生存两周的费用,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一千块钱要在南都生存两个星期,还要买回程的车票,已经算是比较勉强了。但是父母的工资收入有限,能够这样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到了南都节约着花吧。晓东心理暗暗的盘算着。
春运,仿佛是一种变相的人身惩罚,不要说人格尊严的维护,就连人生安全都时时受到威胁。
在省城火车站,晓东艰难的挤上了列车,车厢里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人,自己的座位却在车厢的另一头,没有人愿意让道,也没有人能够让道,要挤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哎,谁的一百元钱掉地上了!”拥挤在车厢走道的人群随之出现松动,许多人猫下腰去寻找。
这时晓东就高抬腿,两手撑着两边的椅背地从弯下腰的人背上跨过去。
“哎,地上的一百元钱是谁的!”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折腾,晓东好容易才挤到自己的座位前。
快到跟前才发现,座位已经被一个大胡子占住了,大胡子正兴高采烈的和旁边的一个黑脸平头聊着天,估计大胡子和黑脸平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买的站票居然能够享受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有位置可以坐。
晓东发现,站在旁边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红着眼圈看着大胡子和黑脸平头。
“喂,虎哥、阿龙你们四个人赶快挤过来,我先到一步了!”
晓东朝自己刚才挤过来的方向一边招手一边粗声粗气地大声喊。
“兄弟,这座位是63号吗?”
“是啊。”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座位。”
大胡子,没有动弹,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喂,虎哥、阿龙你们几个能不能跟老子快点爬过来!”
晓东又朝后方扯着嗓子粗声高声喊。
“朋友,对不起了,这里是我们几个兄弟的位置,请你让让。”边说边霸气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跨,那气势丝毫没有退让和妥协的余地。
“哎哎哎,别踩着我了。”大胡子边说边起身,极端不情愿地给晓东让出位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多包涵。”
“哎,老兄你这个64号也是我们的座位啊。”晓东对黑脸平头说道。
“是吗?”
“劳驾你也让一下,我的几个兄弟马上就要过来。”
黑脸平头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往车厢那边张望,大概是受大胡子的影响,被晓东的气势所迫,没有说反对,站起来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哎哟,这不是小萍吗?你咋站在那儿啊,刚才我们几个和你哥哥到处找你,还以为你没有挤上车呢,害的我们现在才挤过来,快快快,先到这里来坐,虎哥他们一会就过来了。”晓东边说边伸手去拉住那个大学生模样女孩的手。晓东给她暗暗使了个眼神,女孩犹豫了一下就站了过来,黑脸平头这才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的让开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