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的喜悦瞬间转变成惊愕,他看到执事府上空的那两道身影随着他的呼喊急落下去,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一时满脑袋疑问,只好继续向着执事府方向飞去,待到执事府门前落下。只见大门紧闭,门前还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化缘请往他门”。墨迹犹新,显然是才写的。
凌生左右看了看,好生不解,忍不住伸手挠挠头,然后整个人就懵了,他娘的,原来说的是他。
只有僧人才化缘,清河城哪来的僧人,除了他这个玩火烧掉自己的头发家伙,整个清河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光头。
这算啥,是报复昨夜匆匆钻进传送门吗?
有点小孩子气啊,这可不像他俩的作风,难道是王慕鱼的主意?
凌生想着摇摇头,伸手去推门,结果门是拴着的,推不开。
“:喂,人呢,你们开门啊!”
“:王慕鱼,还不快来给你家先生开门。”
……
凌生叫唤几句,没有听到脚步声,不禁郁闷之极,自己的家门居然进不去,说出去实在没脸见人。最后只好翻墙进去,穿过执事堂,没人,来到书房,看到三人津津有味的在博览群书。
见鬼去吧,凌生可不相信他们没有听到喊话,毫不客气的说全城人只怕都听到了他的喊话,唯独他们三人充耳不闻。
可是不知为何凌生莫名有些心虚,觍着脸道,“:诸位,好兴致啊!”
王慕鱼一脸惊喜道“:先生回来啦,先生早上好。”
庞鱼搁下书,淡然道“:回来啦!”
谢庄也学着庞鱼一脸平淡的点了点头。
这还怎么交流下去,本是抱着死志独闯万山门,结果有惊无险的回来,满腔还能再见几人的欣喜顿时被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好郁闷的走到书架上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可实在看不进去,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谢庄抬起头看着凌生,见到凌生也看向他,赶紧对着不远处庞鱼的方向努努嘴,凌生这才明白这一切估计都是庞鱼的主意。
只是庞鱼似乎有所察觉,头也没抬地说道“:有话就说。”
“:我说你这是闹哪样?”凌生无奈道。
“:看你不顺眼而已。”庞鱼言简意赅。
“:二弟,三弟,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哎哟哟……还二弟,三弟,肉麻死了!”
谢庄和王慕鱼听着庞鱼阴阳怪调的调侃,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惹得凌生一阵赧然。
“:陆高在哪医治?”凌生猛地站起来问道。
他才想起来那可怜的师弟因为他活活痛失一臂,嗯,这个仇应该记在胡长远头上,等过几天跟他好好算算账。
“:他在什么巷的医馆来着?”谢庄努力回想。
“:永安巷。”庞鱼惜字如金。
凌生冲出门,然后又在书房门前停住,对着三人道“:永安巷在哪?”
王慕鱼道“:先生,出街向右走到尽头然后再右转到布料铺,它的旁边有条窄巷子,穿过去就是永安巷。”
凌生点点头,顺着王慕鱼的指示,很快就来到永安巷。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医馆,结果才到巷口就看到远处一间门铺外躺着好些裹着棉被,哼哼唧唧的受伤病人。赶紧奔了过去,果然是一间医馆,里面人满为患,又都是伤者,凌生也不好往里挤,只能将看望陆高的事情暂时缓缓。
站了一会他想到自己会回春术,简单的止血还是不错的,干脆就在外面替伤者止血,也能缓解医馆的忙碌。
清河人都认识凌生,看着凌生瞬间替一名伤者止住伤口,一个个竟然舍弃在医馆排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凌生。人潮汹涌,一个个好似没有受伤,挤得伤口崩裂仍不自知,只为亲自体会灵术的神奇。
对于这些普通的凡人来说,看着凌生的手抚过伤口,点点绿芒融入,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口都会很快结痂,确实神奇。而且还是免费的,看上去也比医馆的简单包扎要靠谱的多,一时不管什么伤势的人都围了过来。
很快,医馆里的人也被外面的动静给吸引,一个个走了出来,等到打听清楚是凌生在用灵术给众人疗伤,一个个心急火燎的也挤了过去,唯恐自己没有受到治疗。
结果到最后,医馆内空空无人,除了陆高与几名伤重的病人躺在里间的床榻昏睡,就只剩下外间的那名老医者和几名学徒。显然他们也不知忙活了多久,一个个已经累得不行,见得了空闲,都坐下来直喘气。
老医者坐在椅上,缓解一下乏累,又喝过一盏冷茶,拍打了几下发酸的肩背,然后踏着晨光走到门前。看着下方街道的热闹,笑得比朝阳还灿烂,尤其当他听到下方几人的纷杂的话语后,更是老脸笑开了花。
“:喂,我说大头,小郎君不是都给你治好了伤,你还往里挤个啥?”
“:就是就是,快到后面去,我们还等着疗伤了。”
“:就你这手指破了一点皮,还好意思让小郎君出手?”
“:要你管,我有伤就是了,你还不快让开。”
“:不让。”
“:我草你老……”
然而他显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出口的骂声就突兀的终止了。
“:你看,我这伤口复发,需要小郎君的神术再次治疗,你后面呆着去。”
“:好,大头你跟我比狠是吧,那就来比比。”
“:哇,瘸子,你这是干嘛,好端端的拿刀划自己的手,你看这血流的……”
“:怎么,怕了?瞧你那阴损样,明明小郎君给你治好,你却又撕开血痂,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再见识下小郎君的神术,怎么着,不服气啊,不服气也给我后面等着去。”
“:我曹你老母!”
“:不好意思,我也曹你老母!”
“:……”
所有人没有了伤痛的表情,只有好奇,狂热,与活力。凌生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善意举动,却让这群为了自己家园洒热血的汉子不再低沉。不过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变化,可他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他对着全城喊话。
“:清河城的人听好啦,所有受伤的人来永安巷的医馆,我替你们疗伤。”
一连数遍,整座城在朝阳下再次泛活,不管是否是伤者,还是正常人,他们都在向着永安巷赶来,俨然宛若一次盛大的集会。
在随后的岁月里,在寒冷的冬季,这一天成了清河城的一个节日,名为“回春节”。
今天的朝阳很媚,今天的晨风很寒,今天的人心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