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升空,眼前的光芒更加耀眼,致使凌生双眼已处于失明状态,完全看不清头顶的光景,但通过灵识朦朦胧胧能够感受到头顶深处似乎真有一扇门,而他正在向着那扇门飘去。
《明山经》有言,欲要超凡,便需渡天劫,跨天门,才能成为那真正的天人,才能与天地齐寿。
此时凌生感觉他就像正在渡过天劫,登天门的那个人,这感觉酣畅淋漓,神魂雀跃。哪怕明知这不是真正的天门,也毫无疑问的在他心底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也许,有生之年真有可能登上天门,成为那天人了!
这就是大宗门的气魄,从入宗开始就在潜移默化每名弟子的意识,开阔他们的心胸,让他们明白登天门也并非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不提别人,反正凌生是有了那么一丝微弱的念想。
光芒忽然敛去,他赶紧睁开眼,极目所至天蓝如镜,白云成簇,这天已经伸手可触。
脚下是一排白玉石铺就的天梯,与云共色,直没层云里。
天梯的尽头隐隐有座大殿藏于云海,露出殿角几许,随着云海的翻滚时隐时现,宛若空中楼阁。
放眼眺望,白玉石阶过十余步就已被云海吞没,远处偶尔露出一两台阶,但却不见一人,就连在凌生之前点名没多时的庞鱼也不见了踪迹。他又扭头看向身后,没有门,更再没看到那块青石平台,一切都随着光芒一起消失了,只能看到一大团白云挡住了下方的天地。
凌生站在一步台阶上,身后并没有与之衔接的台阶,就像凭空被人抹去,空落落的,看上去令人晕眩。
运转灵力驱散这种感觉后,转身抬脚向下方的虚空踏出一步,脚下的虚空依然是虚空,凌生便收回脚转过身,暗暗惊讶这白玉台阶的起步竟然就在自己脚下。那岂不是说这白玉台阶是于半空而建,倒是好生玄妙,心中已然不知此处是虚境还是实境,唯前方白玉台阶直通云海深处。
凌生沉吟片刻,又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便抬脚迈向白玉台阶。
台阶很普通,踩上去并什么异样,凌生挠挠头,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上登去。不过依然走得不快,一路看看白云,看看前方如同白云铺就的台阶,看似悠然自得,实则未尝不是他谨慎的性子使然。
他却不知因为他的谨慎,让那些对他本就极为不满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拖沓,于是不经意又给那些早已到达大殿的三府入榜者添了一把火。
一炷香后,凌生穿过层层云幕,一座大殿赫然显现,大殿通体金黄,色泽略微暗沉,看去并无刺眼之感。不过那殿顶却是色泽亮丽,金光闪闪,望之令人顿生膜拜之感,于是凌生便又仰头驻足观摩了几息,方才继续登高。
不过此时距离大殿已经很近,依稀看到大殿门下奔进去了几个人,没看清,也没在意。转而又抬头看向殿门上那个金铸的牌匾,牌匾上雕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曰“明德殿”。
跨步至殿门下,一眼扫去里面只看到三府入榜者,并未见到芒山主事之人,便站在门下疑惑起来。渐渐感觉到有无数杀意袭来,寻着杀意看去,看到了殿内无数咬牙切齿的凶狠面容。
怎么回事?
凌生茫然。
这群人怎么看自己的目光更加不善,一路都没与他们产生过交集,又哪儿招惹他们呢?
忍不住看向殿内被孤立的庞鱼和谢庄,见他们根本没有看向自己,便站在门下开始犹疑不前。
“:你们看,这怂货看到我们都不敢进门来了。”
“:哈哈……笑死我了!”
“:这算哪门子的榜首,羞于此人为伍!”
……
“:咳……”
就在大殿喧哗嘲笑不止时,众人脑海传来一声轻咳,这声音有些熟悉,倒是与碧海珠内那道平淡的声音极为相似,于是所有人顿时静默下来,整个大殿就诡异的变得冷清。
众人扭头,纷纷向着大殿四处看去,没人。
众人转而互相对视,心中迟疑起来,难道是错觉?
正自惊疑,众人看到整个明德殿的殿顶开始缓缓升高,然后直至从众人眼底消失,日光便直扑了下来,继而四面殿壁开始向外倾倒,无声但却震撼。
转瞬间整个金铸的明德殿荡然无存,唯有凌生身前那座殿门犹在,只是现在已然不像殿门,反而像是一座牌坊,仅剩两根暗沉的金柱撑起了那块殿匾。
相较于整个大殿的变化,他并不觉得殿门变成牌坊有什么好震惊的,可看到众人尽皆瞪大眼看着这牌坊,甚至还从他们眼中看出了浓浓的震撼,凌生有些不明所以。挠挠头,又扭头看向自己身前的殿门,牌匾与刚才相比并无变化,众人显然不是惊艳这个,难道是这两根金色立柱不成?
金色立柱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它厚度不及其宽度的三分之一,因而看上去略微有些宽,与寻常石牌坊的矩形立柱差别很大,但这似乎也并不值得众人惊艳。凌生又从下往上仔细打量起金色立柱,它的底墩与寻常牌坊也不同,或者说因为不需要固定基脚,所以也可以说是没有底墩,倒是其三尺高处的两端各有一团如卷云般的雕块突出,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两根金色立柱完全一样,甚至连上面雕饰的纹理都分毫不差,这倒是让凌生吃惊了一下,可仅此而已啊!
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看着,这没什么好惊艳的啊,凌生几乎要抓耳饶腮了。
此时明德殿的四周凭空凝聚出一个个人来,他们有男有女,有年老的,亦有年轻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穿着金丝绣边的月白长袍,胸前处都绣有金色两剑的图案,他们看向众人的目光隐隐透出些许岁月沉淀后的淡然。
他们的年轻只是表象,他们的真实年纪谁也猜不出。
他们是芒山的长老。
这些长老围住众人后不置一词,很多人甚至闭目自观,俨然将众人当作无物。可由于长老的出现,众新人哪还敢出声,一个个知书达礼有如大家闺秀,就连凌生也放下挠头的手,站着不敢妄动。
围着众人的长老身前再次有了变化,开始间距分明的凝聚出一把把宝座,一共八把,成左右两两相对。可这时左边尾端宝座的后边又开始凝聚出一把宝座,众长老一时纷纷从闭目中睁开眼,看向那有些多余的一把宝座,眼中那湖淡然里漾起波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