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支太监部队分编组建完毕,朱混松了口气,这帮家伙,横队、纵队都搞不清,更别说排横队、排纵队、连横队、连纵队了,浪费了不少口舌。就这素质如何打仗?连打带骂之余,逮住一人问,才明白这支太监部队才刚组建不久,李自成攻城前还在学瞄准、放炮。
朱混此时的心理是灰暗的,茫然的。大爷的,靠这帮鳖孙,劳资小命得交代在这!这是此刻他脑海中盘旋莹绕的唯一想法。看着不远处王承恩正手忙脚乱地排队伍,心中不由得兴趣索然。咦,崇祯呢?
只见崇祯蹲在一旁,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朱混凑上去道:“皇帝,你在做么事?你的警卫连不整了?”
“朱卿”
“请喊我连长!”
“哦,朱连长,突围怕是艰难,之前朕就试过多次。”
“艹,我就没指望突出去。”朱混不屑地说。
“哦。”崇祯很民诧异,“朱连长有何妙计?为何让太子突围?”
朱混挠了挠脑袋,难得正经地说:“我也不想骗你。来到这破地方,碰到这些破事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所有的想法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前面临的具体情况我是一无所知。之前无非是想多路突围,一路太子,二路就我们这二百多号人,再将这二百多号人分三批混出围。我等紧随其后伺机混出城。”
崇祯失望至极,本以为这救命恩人是上天和列祖列宗派来的诸葛孔明、刘伯温,殊不知是一坨烂泥:“朱连长既不知具体情况,何以到得此处救了朕?”
“你当我想啊。我就是到景山一游,看树上有鸟窝,就爬上去掏鸟蛋,爬着爬着,手刚伸进鸟窝,然后你就看见了。”朱混一脸的无辜和颓丧。
“此处名为煤山。”崇祯纠正道。
“晓得晓得,我爬的地方那时就叫景山。”朱混一脸不耐烦,“当务之极是你快把情况战况说给我听下。”
崇祯抬头望天,沉吟道:“想那李贼,三日前开始攻城……”
“艹,还三日前,等你讲完李贼都到眉山了。”朱混都有杀了崇祯的心,“讲现在!”
“现在就是内城已破,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攻到紫禁城。”
“靠,那还逃个屁。”朱混急得直跳脚,绕着崇祯走来走去。
王承恩察觉这边情况也赶过来,“先生莫急,莫急。”
“大爷,能不急吗?小命就没了!”朱混粗暴地打断王承恩的劝慰。
“承恩,莫要打扰先生。”崇祯道,“吾等是已赴死之人,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先生因朕而受牵连。”
“是,皇上,只是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急也没用,只能静下心来才能想出法子……”
朱混闻言一下冲上来,抓住王承恩双肩,使劲摇晃着,“你刚才说什么?”
“请先生静下心来……”
“不是这句,前面”
“前面?”王承恩被这一惊一乍弄得有点失措,“前面——前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错了,哈哈”朱混大笑起来,“上天有路,我就从那来,只是那路基本不开。入地无门,我们自己做个门。”
“先生有何妙计?”崇祯与王承恩大喜过望,异口同声问道。
朱混向二人招招手。崇祯与王承恩均附耳过来。
“机事不密则害成。这话你们懂吧?”见二人直点头,朱混接着道:“计划照旧,稍有更改。不管城中太子是否突围,立即分三批派出这三百号人扮乞丐混出城。另留两三个极度忠贞之士在此地寻一草深隐秘处挖一容我等三人的大坑,将我等埋上,插一中空竹杆,以通气,待风声过后,再作他途。”
王承恩毕竟在皇宫打拼服侍人几十年,心思较为细腻,接着道:“如今唯有此途。不过不用留人。坑由奴才来挖,则更为机密。”
“先生有所不知。”崇祯也接话道,“昨晨朕击鼓招大臣上殿议事,竟无一人闻鼓而来。皆不可信也。”
“只是如此,何人来掩埋?”朱混扫视着二人。
“此事非奴才不可!”王承恩自告奋勇道。
“恩。”朱混抢先定调,“承恩兄的忠勇天下人有目共睹。”
“如此承恩危矣!”崇祯担心道。这可是打小就伺侯自己的奴才啊。
“没事。闯贼久居山中,方入京城,必有诸多适应期,一时半会还注意不到宫内宦臣。其次他入主京城时间也不会长,撑死个把月。再者承恩是宫中的地头蛇,应该还是有余威的,熟门熟路,不会有事。”
王承恩向崇祯和朱混一礼,“奴才这就去办。”
朱混也走向队伍,酝酿了下情绪,半压着声音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大明最后的忠臣。现在情况危急,李贼就在紫禁城外,大明能否复国就看汝等。皇上不需大家拼杀,只需要大家分批装作趁乱逃跑的宫人即可。以掩护皇上脱难,他日大明复都,诸位首功。”
“惟皇命是从。”众太监低声应道。
“好。一连从南门混出城,二连从东门,警卫连随在一连后半里。”
很快这群新兵就在班排长的带领下,下山而去。
朱混则在为即将埋自己的坑作最后的设计。
李自成占领北京时间不长就会败退,其间官兵只知搜刮强抢钱财,不然历史上的太子朱慈粮不会最终落到清廷手中,说明他的搜查是有漏洞的,执行力是严重不足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只有赌一把。
王承恩的忠心是勿庸至疑,临机应变能力应该极强。
历史上李自成可能是因为一进紫禁城就发现了崇祯尸体,思想上出现了松懈,上下都放松了搜查,但这次呢?崇祯未死,他心就难安。
靠,压力山大呀!以前看电视剧那些牛计,觉得好简单,现在自己咋就不出一个牛计?关键是这心脏的承受力。
看自己这一会,出的计策是改了又改,太他娘的丢穿越者的脸了。自己还准备了很牛逼的谎言来糊弄崇祯,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呀。得再改改版本。
俺是穿越者,俺是猪角,哪有猪角躲在死人坑里不露面的?
朱混把树枝一扔,喊道:“皇上,这是我为你设计的坑,你看咋样?”
崇祯眼睛一瞟,道:“朕乃是已死之人,只是委屈先生。”
朱混立马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皇上,人有时候要换个角度来想问题,这虽说是为自己挖坑,但可以理解为躲猫猫,我们是在与一个叫李贼的人玩捉迷藏的游戏。”
崇祯不由得瞠目结舌,“如此之小,如何容得下朕与先生?”
朱混直摇手,“不不不,只有你一人,我不下去。”
“为何?”
“计划有变!”
崇祯悲哀地发现自己原本犹如死寂的心竟然有点气闷。
朱混看着崇祯有点憋红的脸,赶紧道:“皇上啊,我思来想去,才作修改的呀。你看啊,李贼要抓的只有你。我是一个生面孔,在宫中与承恩相互掩护应该不难。况且朝中百官皆知承恩为皇帝近侍,怎能信任他,不逮起来审问就是宽宏大量了。”
“既然承恩可能会有危险,为何还让他露面?”崇祯有点赌气地问道。
“我这人对宫中啥都不熟,规矩也不懂,如何在外照应躲在坑里的皇帝您呀?”朱混耐心地解释道,“皇上啊,计划嘛,本来就是改来改去,老玩一言九鼎会犯教条的,很死板的。”
“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崇祯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