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也就是说,冬天来了。晴望着逐渐覆盖上一层白衣的教堂,思绪却在另一边的车站。
在那里,她和他邂逅了。
回忆起最后的结局,回忆起一段段的画面,不连续地排列起来的记忆,就像是一部写错了的童话。如同被正确纪录着一天又一天的日记,切割地支离破碎后,重新组合起来……
“你…后悔遇到他么?”电话听筒里,传来表妹的声音,在这之前晴已经将她的故事叙述完,所以表妹这样问着,晴沉默了一会。
冬日的深夜里,晴久久站立在飕飕作响的冷风之中,那干冷的空气整一点点地从脚底带走她的体温,这是个月色很美的夜晚。
寂静地如同身处银色的盐之沙漠之中。
但也就是这样的静寥的夜晚,让人不禁产生“嗯,已经结束了呢!”的感觉。
“…不能告诉我吗?”因为晴没有回答吧,电话里表妹小声的嘟哝道。
晴赶忙接口道:“啊…不是,后悔?”
“是的,后悔!”电话那头回答的很快,似乎没有因为晴的失礼而感到不愉快。
晴闭上眼睛,轻声说道:“稍微等一下。”
是这样么?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试着询问自己的内心,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回想起和他的别离,久久之后…
“嗯,是后悔吧。”晴老实的回答,又接着说道:“假如能有更不同的邂逅,假如当时能做得更好一点,假如自己能有更强的能力……那样的……后悔和痛心的感觉,都已经厌倦了。”
这次是电话那头的表妹沉默了,静静的听着晴所说的话,而后突兀的传来一句:“晴,你在笑吧?”
“怎么这样说?”晴疑惑的问。
“从声音里感觉出来的。”
晴确实在笑,在回忆的时候,嘴角总会微微的勾起小小的弧度,之后又再次恢复平静。
“……即使再后悔,那样的幸福时光也已经不在了。”晴长长得出了口气,似是叹息,又似怀念的说出这句话,很认真的一句话,可以说是不假思索。
“这样啊,晴也在努力呢。很晚了,长途电话费很贵呢,早点休息吧。”
“谢谢,这么晚来电话,你是在关心我吧。”轻苦笑着说道。
一直以来都叽叽喳喳令人讨厌的表妹,从来都没有像今晚一样,表现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呢。
“哈啊~怎么可能,晚安哦表姐。”
“晚安,琳。”
确认听到3声通话切断的声音后,晴放下了话筒,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琳喊她表姐,也是自己第一次叫琳的名字。
月色很美的夜晚。
“后悔什么的…是当然的吧…”晴的声音开始颤抖,感觉眼角和头脑都有些发热,也许从今往后,她都会这么后悔下去吧。
晴的身体已经冷透,她想立刻躲进被窝停止这些想法,却又没有半点睡意,只知道心里很疼,头脑却异常清醒。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一本记事本,是晴在离别时得到的记事本,晴知道,这里面是他的宝贵记忆。
轻轻的翻开,在月光下,字迹逐渐清晰,伴随着一件件的回忆流淌而出,追寻着日记上的文字,晴早已把它反复读过、记忆过就无数次——这个由她自己亲身体验过的故事。
开头的一页,这样写着,用非常有力的字体写着:
由昨天的我,写给今天的我。
……
放学的路上,经过空无一人的车站时,晴听到了歌声,让她感到怀念的童谣。
沉默驻足,望着陈旧的废弃车站,正披着金黄色的一层薄纱。
'也就是说,并不是空无一人吧。’
轻轻的闭上眼睛,晴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静静的听着这首歌曲。
“好听的声音呢!”晴喃喃感叹。
晴忍不住迈出了步伐,走进了车站,路过大厅,一直寻着声音,来到候车站台,她小心的迈着碎步,尽量不让如星座般散落再地面上的石子发出声响。
在站台上备置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那条长椅是我很喜欢的地方——虽然既没有留下漆得很漂亮的告示牌,也没有留下写着占座的标签。’晴这般想着。
她的视线停留在少年身上,后者高高地昂起头,仰望着天空。冬季了呢,空气很是寒冷。
而少年保持着毫无防备把喉咙暴露在外的姿势,时不时沉浸在刚刚发射的航天飞机的余音里了呢,看起来像是小鸟在等着喂食的样子。
'不,是没有机会出巢的稚鸟吗……”晴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晴呆呆地凝视着少年,忽然间,产生了不应该打扰到他,这样的心情,大概是因为这个景象太美了吧。
晴后退了一步,正考虑是不是要静静离开车站的时候……
少年一心凝望着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想着,晴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天空在那个位置。
冬日的晚霞像是象征着寒冷一样,传达着寒意。
“…啊啊!”晴忍不住的长长呼吸了一口寒气,吐出滚滚的白色气体。
晴从天空中移回视线,她微微张口,发出一声轻咦,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少年反过来正盯着她看。
是患有脸腺炎吗?晴这样想着,因为她看到少年只用没被眼罩遮住的右眼看向她。
到了此时,轻才总算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她本来想静静的离开,如今却已经被少年注意到了自己。
良久之后,晴温柔的说道:“这个车站不会有电车来的哦。”
“嗯??”
“抱歉,没什么。”晴觉得有些尴尬,那不过是随口敷衍的一句话,却被他如此认真地回应了,晴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这样,对话停顿了下来。可以说,本来就没有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这是当然的,因为是对方先来的,应该离开的是自己吧……晴心里按照常理这样考虑。
“我先走了。”
晴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去,侧着身,举起白皙的右手轻轻挥了挥。
“嗯?嗯…”虽然还带着一脸茫然,少年也还是向晴挥了挥他的手。
……
就这样,两人的第一次邂逅,一次不足50秒的邂逅……
因为不重要吧,晴并没有在记事本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