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着讲着,夕第一次梗塞住了,痛苦地喘着气,即使这样也还要继续说下去,结局什么的即使不说晴也知道了……但是,却没有阻止他,因为他想说出来。
“有一天——兔子死了。”对夕来说,那就像是伙伴的离去,晴以为他会哭出来,结果夕没有哭。
“但是,过几天我就把它给忘了,姐姐还在非常的伤心,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即使在院子的一角,见到它埋在那里的愤怒,那半埋着立起来的小木牌,但是,除了“啊,有这么一回事”之外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夕转过头来,神色中很平静。
“我没有悲伤,感觉不到悲伤,完全感觉不到,不会因为兔子死了而悲伤……读着当时日记也不会悲伤……因为我感觉不到……”
啊啊~晴这才恍惚过来,夕是在说着以前的故事,在说他有记忆障碍。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关于那只兔子的故事了,晴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闭上。
“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身体在一天天长大,和那个时候比起来什么都没有变。”
没有活着的价值!
夕仰望着天空这般说道:“我真正害怕的,不是自己的记忆会消失,而是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是么……想不到,我还真是个胆小鬼呢。”
如同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
“但是,果然还是害怕被遗忘呢。”少年的声音,那里是没有尽头的封闭的世界,奔跑在贯穿原和杂木林的铁路上……那条铁路已经废弃了吧,一路排过去的都是已经腐朽的枕木。
天空是那么高不可攀。
走在后头的少年,慢慢的坐在铁轨的旁道上,低着头说道:“并不是胆小,但果然还是,非常非常的害怕,因为那是完全无意义的,不,应该是连意义这个事物本身都没有呢,连孤独都不会有。”
也对,晴这么想,却看不到那个男孩的脸,又来到了这里,多么熟悉,但是明明是好久没到过的地方了。
是夕的话让自己回想起来的吧。
“还记得我吗?”晴转身,看着那个清晰的身影,却又模糊的面孔问道。
“嗯。”简单的一声应答,可以感受到那份伤痛直到现在仍然残留着。
“太好了。”晴发出很开心的声音,她天真地在腐朽的枕木上轻跳着,干巴巴的声音。
咯啦,咯啦……宛如木琴一样,像哄着小婴儿一样,干瘪的朽木的声音,只是等她转过头来,身后的男孩已经垂下了视线,落在脚下那一颗颗黑色的石子上。
“那你记得我吗?”男孩的声音,晴停下了脚步,她想用力的看清那张脸,可偏偏是那么模糊。
迈出的步子往回缩了缩,很害怕,明明是这么平静,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明明……只是个梦而已,所以……
脑海里还有他的容貌吗……想到这个就害怕得不敢靠近一步,似乎能感受到视线投了过来,一直注视着自己。
“我喜欢晴哦!”
“没事的,我不会忘的……因为我是,你的公主……但是……”
你的样子,为什么会想不起来。最后的声音,只在脑海中响起,她想往回走,回到那个车站去。
……
在闹钟响起之前,晴醒了过来。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已经分不出睡眠和苏醒的境界了,晴感觉仅仅只有一眨眼之间。
晴从被窝里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答案是肯定的,记忆全部留在脑海里。
'哈~那是个梦吧,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梦里所见的只是幻像,这个我是知道的,真的好久没有梦到他了’
“梦么。”梦倒是可以先不管,晴转而考虑起现实的事情来,不再去考虑已经不在了的人的事情,而是应该考虑着夕的事情。
'不可能有没办法维持记忆的人吧,真有这样得人,总感觉没有实际感,会不停地认真思考自己要怎消失这种问题的人,没可能有的吧……’思绪杂乱,晴感觉这简直就跟小说是一样的。
晴今天比平常更早地出了家门,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学生的数量还很少。夏天时不睡懒觉,去感受早晨清新的空气倒还好,冬日的清晨却只有严寒。
没有社团活动或者组织的事物的话,是不会有在这种时间就去学校的学生的,除了晴以外。
上课。学习新的知识,晴伸长着耳朵,不放过教师的任何一句话,把数学公式、英语单词、暗记口诀在头脑里反复推敲。
拿手的科目,晴在上课前就作好了预习找出了新知识点,不擅长的科目则翻回到以前的内容进行复习。不知为何晴对自己能上学这件事感到很开心,只需要把头埋进书堆里就可以了,不想去考虑多余的事情。
午休也结束了,这一天最后一节课开始了。
到了下午,晴就开始忧郁起来。也不知是为何,心里就开始犹豫起要不要去见夕了,想不到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要对他说些什么话。
……
“呼~”晴长长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在平时一路飞奔而过的上学路上。是因为准备回去的动作也很缓慢的缘故吧,平常的话,晴在这个时候已经到车站了。
怎么办……
不禁开始犯愁,就这样到车站去,再去听夕的说明真的可以吗?
晴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并不是对经过13个小时记忆就会消失这样稀奇的话没有兴趣,夕很帅,这个人造的城市也有着美丽的异质。
推翻了常理——简直就像小说的要素全部集齐了一样。可是,作为演员之一的晴,此刻却一直感觉好混乱。
“今天就算了吧……”晴轻声道,这几天,每天她都在往车站跑,偶尔也需要回家轻松一下,整理一下状况,在床上躺躺,适当挑一些点心吃,安心看看书吧……。
晴走上了几天前还如同理所当然般的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