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六。
因为学校休息,趁着外面的世界比较暖和的时候,晴决定出门闲逛。
“要去哪里呢?”出了屋子,晴站定在道路旁,望着罕有人走动的街道小声的嘀咕着,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在出门的时候,都没弄清楚目的地。
'这么冷的天里,没有目的的话就没有外出的必要了,在房间里一边喝喝咖啡吃吃曲奇,一边读读书玩玩游戏,比起外出要有意义的多。’晴食指点着唇瓣,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只是这想法刚落定,脑海中就浮现一个身形……
“没事……明天……见。”
是夕的身影,晴想起了那个轻轻地向着她挥着手的少年——夕,夕阳下的他,真的就是一抹华丽丽的余晖,即便稍纵即逝,却也不失为一刹那的夺目。
“……很帅呢。”晴沉吟后,根据脑海里的印象给出的评价,脸颊微微泛起一片红晕,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但不知为何,晴又觉得这份害羞是一种幸福。
“今天也在的吧。”边说着,晴迈动轻快得步伐,悠闲地朝车站晃去,轻微昂起的颈首望着亮蓝色的天空,长长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真是个好天气。
不禁加快了脚步,来到这座沉寂的车站,穿过大厅直达站台,结果,他还是在那里,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的情景,就如同时间从昨天开始,就像静止了一样。
晴也像昨天一样,站在不远的位置,看着夕,后者没有动,完全不动分毫,如同衣服和头发不随风摇曳的话,那简直就像一张引人入胜的绘画。
他的存在感是那么稀薄,同时却又可以可以感受到异样的压迫感。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危险感”吧。虽然成立在可以称为奇迹的平衡上,但是,只要一点小小的契机,就可以把本人连同周围的世界一起毁灭掉……
大概是已经注意到一边做着意义不明的妄想一边镀进的晴了吧,夕慢慢地把视线放下来,向着晴这边转过头来,就像照着剧本在做一样。
并没有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用仅有的一只眼睛凝视着晴。
“刚才在看什么呢?”为了不让气氛继续沉默,晴先开口说道。
“并没有在看什么!”很肯定的语气。
“天空么?”晴追问着,她每次来都是看到夕抬头看着远方,而她也顺着视线看过,只有一条横线一般的天际,这不禁让她好奇,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他。
“……啊?”夕一声惊呼,仿佛被这么一说才第一次察觉到它的存在一样,他再次仰起了头,许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也是呢,在看天空。”
“……你没事吧?”夕那几乎没有感情的回答,使得晴有种想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一晃的冲动,但又不知为何,她却停下了脚步。
“没事吧,是指什么呢?”夕仰头说话,一边眯起眼睛,话说一半才又将视线移到晴这边,礼貌****,继续说完了下半句话。
“感觉你的样子和昨天有点不同。”晴低声说道。
“昨天……昨天……”
夕这样轻声重复着——突然轻呼一声,脸色稍稍变了一下。
带着一分尴尬,还有一分歉意的问着:“那个,难道……是晴小姐吗?”
“诶?嗯,是的。”晴蹙起眉头,心里有些不快,夕竟然一直没注意到是她,明明昨天才见过,而且还说了今天见的。
'对我的印象就那么淡薄么?’晴在心里自问,略微带着一点苦涩,失落感涌现出来,几乎就要占据整个心头。
“啊……”
“怎么了?”夕的惊呼声打断了晴内心的自我沉浸。
“昨天的'明天见’……”
夕越说越小声,晴因为站得有几步的距离,只好出声询问:“昨天的什么?抱歉,能再说一次吗?”
“明…天见…是…”
“哇!?”晴愣住了,脑袋轰的一声变得空白,夕竟然一个闪身来到她的面前,而且,而且还把她给搂进了怀里,虽然只是搭着两边肩膀…脸颊燃烧一般的火辣辣。
为什么突然抱着我啊!?不,这和拥抱还是有点差别的吧,晴能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掌正抵着夕的胸膛……只是,距离太近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夕身上的气息。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晴有些惊慌,两只手已经忘了用力去推开,这毫无道理的突如其来的进展,让得她的头一阵眩晕。
“那个,夕先生,怎么了?”晴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把问话说完整。
“那个……不是这样的……不对……”
他竟然在哭,鼻音夹杂在笑声中,夕哭了,晴这才发觉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所以没看清是什么,大概也能猜到吧。不过还是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就哭了,一个大男生…
“不是的…奇怪…我…我为什么…”
晴没有来说话,微微抬头看到夕正咬着嘴唇,似是为了忍住眼泪,面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不是的…这个…不是…”
不是?晴疑惑了,为什么总要重复着这个字眼?
“为什么…”
“没事吧?”晴用着不知所措的轻柔声音问道。
“没事,抱歉…请不要放在心上。”夕摇着头,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虽然晴有些不爽被人突然搂住还叫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但是看到夕的样子又不可能不在意他现在的情况。
完全的一头雾水,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然就哭出来的异性。但是——她还是右手稍用力的抓紧夕的衣服:“不必强忍的哦。”
没有嘲笑,晴知道,当一个男生肯在你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说明他开始对你产生信任,而能让得一个男孩子如此,或许真有什么痛苦的事情吧。
总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
“唉?”
“眼泪可以把身体中的废物和水分一起排出来,还可以释放紧张的情绪……不,我到底在说什么…那个…”晴停下了,没有继续卖弄她那从书里获得的知识。
“那个…总之就是,虽然不明白是什么状况,想哭就尽情地哭出来比较好吧,勉强忍住的话,就都会积攒在心里面吧。”晴一边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害羞,却又一边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
而,晴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她的妈妈,瑾,就曾经这么对她说过,所以晴也像妈妈以前做过的一样,露出一个笑容。
“有时要坚强地忍住眼泪,有时也要温柔的让眼泪流出来,这样才不会过得很累。”
夕没有回答,他缓缓的收回双手,身子后退了一步,轻轻的抖动中已经恢复了那张平静的脸,反而是晴感觉到自己差点就倒了下去,因为突然间靠得太近,所以变得有些柔弱吧,明明刚刚出声安慰的是她。
他还是忍住了,这让晴的胸口感觉疼了起来,果然坚强的外表之下,都是隐藏着脆弱的内心呢。
“抱歉…让你见笑了,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是忍住哭泣吧,夕的声音有些奇怪。
“没事了吧?”晴没有先问为什么,怕会给对方不好的感觉,既然夕都忍下来了,再去触及他的软弱是很差劲的做法。
“嗯,刚才失礼了,明明我是男生呢…”
“没事,来。”晴翻了翻口袋,递给他一包不知何时在商店街被人强塞的纸巾。
然后晴礼貌性的退到几米远的柱子旁边,默念了4次“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后,才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时候夕已经看不出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了。
“那个……”晴欲言又止,之后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的问道:“能知道你是怎么了吗?”
她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虽然夕的样子乍看上去跟沉着,个性还是像个小孩子。
“晴小姐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啊?”对于夕突然间很自然的跳开话题,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提问,不应该是她提问的么。
为了见夕而来的——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当着本人说出来。
“应该是,不知不觉吧。”
“这样啊。”喃喃地说着,夕脸上总算是浮现出微弱的微笑:“能不能麻烦你,把刚才的一幕忘掉,真是不好的表现呢。”
晴鼓起双颊,突然被才见过几次面的男生抱住,这样的事情可是……没办法一下忘掉呢。
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夕问道。
“啊,没有,像小说里的那样默契的对话在现实中还真难么。”晴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想要好好的说点什么,结果却彻底偏离了应该说的话题。
“小说吗?”
“嗯?”晴轻哼着。
“很喜欢小说吗?”
“嗯,该说是喜欢还是痴迷呢,感觉已经可以和人类的三大欲望并列成为第四大欲望了。”晴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反正也跑题了,她也就放开了。
只是看着夕没有表情的脸庞,搞不懂他内心想法得晴继续说道:“怎么了吗?是不是觉得一个女生,竟然会对小说这么痴迷,很幼稚呢?”
“不是的,因为我也喜欢看书,所以很高兴能认识你呢。”夕微笑着,转头烂了一眼身后,“在晴来之前我一直在看书的,这里很安静,是读书的好地方。”
总算是正常交流的节奏了,晴暗自出了一口气:“都读些什么书呢?”
“各式各样的吧,只有时间我是有很多的。”
看着晴眨巴的大眼睛,夕接着说道:“像是一直流行的幻想小说,一直都在看呢,其他也看,我属于文字通吃的杂食类型吧。”
晴点着嘴唇,她是看女生类的小说,这个幻想啥的还真不是很清楚,大概知道是天马行空的文章。
“像是日本小说的《绿野仙宗》、《地海传说》。”似是看穿了晴的想法一样,夕又进一步的做了说明喜欢的书籍。
一下子说到感兴趣的话题了,夕神色缓了许多,话也多了许多,就算不问也会说出许多的内容。
停顿了一阵,夕认真的问着晴:“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想和我成为朋友?
看得出来,夕并不是在开玩笑,是很直接的,而且没有比这更加真挚的请求了。
“不行么?”
“啊,不是啦,就是有点吃惊,朋友什么的…已经是了吧,只是我家因为父母的关系,经常搬来搬去呢,你不介意吗?”就因为这样,所以晴的很多时间,才会都在看小说,朋友方面,大概除了邻居的石久先生,就没有了。
“说起来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和别人一起玩一起聊天…”
晴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似乎和她自己差不多,看着夕卡住就像缺氧的金鱼一样,只是在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