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江山为聘，一袭白衣，娶你半生浮华
江山为聘，一袭白衣，娶你半生浮华
白衣，少年，继承，新王，立妃，之后，离去，黯然，后续（共九段）
白衣：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听见这话，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少年看上去不大，差不多和我同岁。但我惊讶地倒不是这个，在这个年纪能素净到身穿一袭白衣是很难见的。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面容有些稚嫩，但还是个很清秀的少年。
“没事的吧？”少年问。「是我发呆的时间长了吧…」这时我这么想着。
“哦，没事…”
“没事就好…啊……那个，我名字是白岚，认识一下吧…”少年似是有点紧张，伸出的手心带着一丝冷汗。
“哦，我叫夙殇…”我握住了他伸出的手，他的手很凉。
“是自己的名字？”
“嗯”
“欸？女孩子的名字不是不能告诉别人吗？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没有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的一身白衣。我的心有点特殊的律动，这时我11岁，他12岁。
少年：
几天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容颜未改，白衣也未变。他在一个专门做箫的小坊市前徘徊，看样子很是惊讶。
就在这时候，他偏偏头，看见了我。
“你也在这里！你也欣赏那人的做箫手艺吗？”
“……过来一下。”
“啊？哦…”他跟上了我的脚步，到了我的住所，那个河边的茅草屋。
“你家这么寒酸吗？如果我是王，我一定要把所有江山都给你……”然而我并没有回复。
他随我进了屋，他的眼神变得惊讶。
“那是你做的吗？”是的，我从小便是以做箫吹箫的手艺谋生的。
“嗯，我吹给你听好吗？”
“嗯！”
我过去拿了最里边的那支箫。那上面有我特别喜欢的花纹，也是我自己做的，那是我最喜欢的箫。
“献上一曲《妆台秋思》，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我放松身体，开始吹奏《妆台秋思》。
随着演奏，他开始轻声伴着，勉强可以听见他的词。
夜唤行云曦归无
天泼墨色银坠空
徙倚望月似凭清
乡关白水仍怜身
与汝同处一方台
相思随秋落尘寰
还望相思伴浮华
万里江山随夙展①
吹奏完毕，我看向身边的他，“你念的词是你现场编的吗？很厉害啊…”
“并不厉害的，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他有些羞涩。
这时我们刚过完生日，我12岁，他13岁。
继承：
那之后我又见过他很多次，我们渐渐熟络。每次见面他总是一身白衣，和我一起坐在河边闲聊。一直看到斜阳渐落，我们才分手。
可现在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只有他的一封信陪我。字如其人，他的字很“清”，同我喜欢的如出一辙。
于是我经常把那封短信拿出来，攥在手心感受他的气息，我想我“芳心已乱”。这时我15岁，他16岁。
“夙殇：
对不起，我要离开了。不知以后是否能再见，至少留些文字吧。
哀思尚留人未改
惟心伴我千百行
如今回望千百里
江山万里无人随
惟望相思伴浮华
与汝千里共婵娟
决眦醉望前路思
江山万里随夙展②
惟愿再见安好！”
又过了几天，城里传来新王临近登基之日的消息，听说新王从小被放逐，如今是被旧王找回，不过16岁的年纪。我有些害怕，我害怕那是你，因为那样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新王：
我还是上城里去了，虽然见不到那个所谓的“新王”，但消息一点都不少。上街上溜达一圈，全都是议论新王的。或期待，或怀疑。
然后在城里的议论纷纷中，新王的登基仪式到来。
我不否认其实我很期待，因为在登基仪式上，新王会在城里露面一会，然后再回宫。这样我就可以在远处，在新王看不到我的地方瞧瞧他，看他是不是我的白岚。
“新王出现了！”我听见无数这样的声音，然后我在这样的一片呼声中瞧见我最熟悉的脸——新王是白岚。
他终是换下了白衣，换上了属于王的锦衣龙袍…
在一片呼声中，我眼睛湿了一湿。他啊，还能是他吗？
然后在这样的迷茫中我长了一岁，16岁了，成年了……也代表着，能入宫了……这时，我16岁，他17岁，我很迷惘，然而身边没有他。
然后就在这样一天天的迷茫中，新王开始选妃。城里又混乱起来了，每个恰在芳龄的少女都去了竞选，每天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场面。我又开始迷茫，我要不要去竞选呢……
立妃：
然后，在最后一天的竞选，我参加了。我不抱希望，我也不想入宫，我更渴望自然和自由，但我想近些再看看他，为他再吹上一曲《妆台秋思》，于是我带了我的箫。
令人难以置信，我竟然一路冲到了最后的关卡，由新王亲自决断是否能入宫，封什么品级。
宫里给了我半天准备，于是我把那支箫擦了又擦，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眼眶又有点湿润“我就要再见到你了呢……岚，我很想你……”
傍晚时分，宫里来人接我过去。我最后一次擦了我心爱的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心跳开始加快。我要见到你了，岚！我的灵魂在歌唱，也在叫喊。我很激动。
然后我见到了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心跳近乎结束，然后我看见你略显呆滞的眼神变得惊讶，近乎要直接扑过来抱住我。
我是表演的最后一人，我能看出他有些等不及了，但终究还是碍于王的身份没有做什么。
我拿出了箫，我最爱的箫。
我调整好站姿，自然地拿起箫放到嘴边。
我开始吹奏《妆台秋思》，他又开始伴着曲子说着他写的词。他声音大了些，似乎想让我听得更清楚。
曦随日移渐隐归
行云伴思隐墨色
相思千百终再会
可怜物是人已非
长风千里随情至
无怨无悔惟情思
仍望相思伴浮华
万里江山为夙展③
我停止了吹奏，在他身边的人也悄声凑到他跟前，大概是问要不要招我入宫吧，我在一旁静立等候。
然后我听见他旁边的人惊讶地宣布：“这位…夙殇小姐，恭喜成为准王妃！”
我的内心在笑，应该有很多人都会诧异的吧，这样一个样貌普通才艺普通的人，竟能让新王瞧上眼。她们一定都这样想吧。这时的我忘了自然和自由，只是享受着他的目光。
之后：
在几天之后，举行了盛大的立妃仪式。他的眼睛充满笑意，而我的脸颊通红。白衣少年变成了今日的万民之王，不适应倒也是正常的吧。
之后好长时间，我们都是非常融洽地相爱着。有他在，后宫的那些妃子也不足以对我产生多大威胁。我很高兴，但我还是渐渐地再次察觉到灵魂的本质，灵魂在鼓动着我离开，离开去寻找我失去的那部分灵魂。
离去：
我还是感到空虚，我感觉自己灵魂缺了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是要由自由与自然来填补的。
我本不想告诉他，然而当我忍受不了时，我还是和他提了。
他哭了，他的眼泪令我怜惜，但我却只能坚持我的想法，我不能失去灵魂的本质。
他问：“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让我填补你灵魂的那部分空白……”他的语气充满绝望，我也哭了。
我说：“没办法……抱歉，岚……”我的语气哽咽，但坚定。
我同样舍不得离开他，但我只能这样，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黯然：
他开始禁止我的外出，我知道那是他的不堪。他不能面对，然而我实际上…也不能面对……我没有那么无情，没有办法任由心爱的人伤心……
但我终究还是离去了，我对不起他，但我不能背叛自己，真的不能……抱歉，岚。
我是趁他整顿朝政的时候偷跑出去的。在跑的时候，我一步没有回头，只有泪水不断流出。就算再冷酷，岚，你也要知道那是我装出来的，我也很不舍，但我没有退路……对不起，岚……如果有下一世，我一定…一定永远和你在一起……抱歉，真的抱歉……我亲爱的岚……我并非不爱你，只是没有退路……
过了一天，我听见人们说新王自杀，然后我停下了脚步。
然后我笑了，歇斯底里的，笑到眼泪流了出来。眼泪似乎永远都不能停止。
我不能忘记，他的死亡有我的原因。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它们不断的在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上留下伤口。我的心痛无法形容，那是永远的空虚。我的伤口永远不能痊愈，因为他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我同样不能没有他。可惜这是我在他死后才领悟到的。
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他留下的痛永远占据我心的全部，那是撕裂般的心碎。
抱歉，岚……抱歉……抱歉啊…岚……真的抱歉……可是我没有退路了……若再来一次，我定不会如此……对不起………
所以，原谅我吧，岚……
后续：
又过了一段日子，有人在荒野中寻到一具女尸，女尸的手中紧抓着一张纸。
“岚：
这是我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点文字，这是我们爱情的证明。
夜唤行云曦归无
天泼墨色银坠空
徙倚望月似凭清
乡关白水仍怜身
与汝同处一方台
相思随秋落尘寰
还望相思伴浮华
万里江山随夙展
————
哀思尚留人未改
惟心伴我千百行
如今回望千百里
江山万里无人随
惟望相思伴浮华
与汝千里共婵娟
决眦醉望前路思
江山万里随夙展
————
曦随日移渐隐归
行云伴思隐墨色
相思千百终再会
可怜物是人已非
长风千里随情至
无怨无悔惟情思
仍望相思伴浮华
万里江山为夙展
。。。
记得吗？这是你对我的爱。我将它们留住，再加上我的回馈，我们的爱情会到达最后的终点…
，，，
泪随人逝人随泪
江山百千百山江
容颜易改现永驻
殇存地下心永存
世中世外无惬心
入界出界惟悲随
悲随相思伴浮华
万里江山由岚起
一切都结束了，原谅我自私，现在一切都结束吧……
惟愿地下安好…”
几天前：
——抱歉，夙殇，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
几天后：
——抱歉，岚，我无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