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看着镜子里有重重眼袋的自己,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不好意思让苏越干等着我,于是三下五除二地画了个淡妆就草草出门了。
他竟然不慌不忙地坐在车里,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还叫我不要慌,说自己也刚到不久。
待我坐进去后,他递给我一杯东西和一个装着糕点的纸袋:“他们家的东西还不错,特别是红豆糕和五谷豆浆。”
我迟疑地接过,竟忘了说谢谢。
他说的不错,红豆糕果然很好吃,柔软的质感让人记忆深刻,搭上营养丰富的五谷豆浆,整顿早餐都吃得让人很舒服。
车子到达医院,他提前下车,绅士的替我拉开了门。
托他的福,今天我居然占到了床位。
护士给我挂上点滴后,我慵懒地坐在床上刷微博,看哪个明星又和哪个明星闹绯闻了之类的,看着看着,手指轻轻滑到一个热门的搞笑段子,于是我忍不住笑出声。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抬起头,竟才想起他还在这:“你怎么没走?”
他用手指轻轻蹭了蹭鼻尖,最好笑道:“等你啊。”
“你没有事做?”
“我看起来像很忙的样子?”他反问我。
我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你是……做什么的呀?”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勾起嘴角,带着戏谑的语气问我:“你猜?”
我悻悻地回过头来看手机,撇着嘴说。:“我怎么知道?”
“我这个样子一看就是给大老板打工的啊。”他脸上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感觉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幽默折服到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比较像大老板。”
他干笑两声,不语。
即便我没有转过脸去看她,也能从余光中扫到他此时正在注视着我。
差不多过了有半个小时,我发现他一直不停地在看表,当他第六次看表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有什么急事吗?”
他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干巴巴道:“没……”
“如果你实在有什么急事的话,那你就先走吧,别给耽搁了,我这边输完了,叫护士就可以了。”
有点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
“嗯!”我坚定的对他点了下头。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我也不想麻烦他。
他思量了许久,最终起身离开,临走前又问了一句:“真的可以?”
我忍不住笑了笑,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啰嗦,这他和他的外貌可是一点也不符合。
苏越走后,我闲来无事,于是我又开始刷微博,因为太聚精会神竟忘了手上插着针管,当我发现时,瓶子里的液体已经快滴尽了,我忙着按紧急呼叫按钮,生怕血液倒流。
护士进来后,匆忙帮我拔出针管,我简直后怕的要命,这个场景可怕得能让我想起八年前达尼丁那个下雪的夜晚的情景。
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顾念一抱着我在雪夜里狂奔,原因只是他摊上了一个突然昏倒的我。输液的时候,他累得睡着了,忘记了帮我看吊瓶里的药什么时候滴完,直到半夜,我感觉不适惊醒过来,他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正是这样,我才会固执地认为那是喜欢。
我们的开始源于一个吻。
我们的结束……也终于一个吻。
那些听似无奈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残忍,就像一道道利剑一样毫不犹豫地朝我插过来。唯有我还固执得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对他依依不舍。我甚至以为,那一刻他并不是想要挣脱的。
看来如今,一切答案都付诸于他那日毫无表情的脸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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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很不巧的,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的脚步匆匆,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当他快接近我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叫住他:“Neil!“
他的步伐开始慢了一拍,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它原来的节奏。
最后,他竟然径直与我擦身而过,没有一丁点儿停留。
我简直愤怒到了极点,迅速转身望向他的背影:“顾念一!”
那双脚就这么猛地停在了原地,我是有些欣喜的,可是当我正准备向他跑去时,那双脚就又快速向前迈进。
这时,我直接上前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然后转而面向他:“念一哥哥。”我的声音怯怯的,和第一次喊他那样。
他倒是镇定自若,看起来没有刻意的掩饰,有那么一秒我甚至真的觉得他不是顾念一了。
“小姐,麻烦请让一让。”声音平静,毫无破绽。
我拽着他的那只手越发紧了……我抬起头认真地将目光探进他深邃的眼眸,看到时,我更加惶恐了——因为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顾念一……”再这么看下去我想我可能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了。
他收回手,冰凉的触感似在提醒着我要看清现实。
“念一哥哥……”我抱住他,将已被眼泪打湿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你不会忘了我的,不会……”
他轻轻推开我,别过脸道:“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然后他转身欲走。
我害怕,于是急切地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含着泪望着他的眼睛。
“顾念一,你别这样,我害怕,真的……”
他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连忙打断了,:“怎么会认错呢?不可能认错的……你喜欢了十年的人你会认错吗?”
他也不想反驳了,直接转身就走,速度之快,如避蛇蝎,唯恐我再次黏上他。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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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越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一条自己完全陌生的马路边痛哭。
“怎么了?”
我忍着泪望向他,他就蹲下来面对着我。
毫无意识的,我突然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念叨:“呜呜……他不要我了……苏越……他真的不要我了……”
苏越揽过我,竟然神奇地没有拒绝我,他看着我,一边揉着我的头发一边重复着:“怎么会?不会的……”
即便他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吸着气,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看我不对劲,摸了摸我的鼻子,然后迅速拍着我:“暮瓷,呼吸!快呼吸!”
我靠在他怀里,竟然傻傻地勾起嘴角笑了。
他着急起来可真像顾念一。
他看见我的表情,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一下子更着急了,急得不知所措,所以直接将我又向他贴了贴,大手掌着我的后脑勺不停地在我耳边说:“沈暮瓷,别笑!快呼吸,快呼吸!”
过路人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但大部分人都当是情侣间的吵架就只是好奇一下就走了。
苏越环视四周,神色非常不自然,于是他拍拍我的背:“快起来了,这里人多,被别人看到多丢脸。”
听他的话也在理,所以我乖乖地站起来跟着他上了车。
上了车,我的眼泪终于算是止住了,我开始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所以避免刚才的尴尬,我刻意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而苏越这个聪明人也默契的没有再提。
他打开音乐,将音乐放得很大声。
舒缓的音乐让我慢慢自然了一些,身体也不再像刚才坐上车时那样紧绷着了。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
车子到站的时候,我谢过他后便下了车。
刚走了两步,他就突然叫住我说:“暮瓷,有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有些诧异他能洞悉人心理的能力,最后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