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楚荆在查阅文献时偶然翻到了一本期刊，上面竟然刊了一篇署名为何崇的论文。他发了C刊论文！？再一看作者单位，还真的是他。一时心中又惊又喜。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呢？再又想到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份了，自己在这间办公室待的时间也不多了，心中又涌现诸多不舍。不知石老师会选哪位新生接替自己的工作，是男还是女呢？从入学新生的性别比例来看，十有八九还是女的。石老师为什会选择她呢？石老师也会像待自己一样待她吗？这些与自己无关的假想性问题一时间就在自己的脑海中萦绕盘旋。
“楚荆，安楚荆！”两声叫唤把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她抬头一看是覃老师，便站起来问好。
“在想什么呢，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覃老师笑道，又问，“石老师不在吗？”
“哦，石老师刚还在呢，应该马上就回来的。”正说着，门外就传来脚步声，正是石勂谦回来了。覃老师便走过去。石勂谦把手中的文件递给楚荆，让她复印二十份，再装订好。就和覃老师一同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楚荆便将原来的文件的书钉拆掉，一张张地复印，之后就拿到办公桌准备装订起来。正在此时陈远新又进来了。他已经确定毕业后留在这里继续从事博士后的研究工作。
“远新师兄，以后我要改口叫你陈老师了。”楚荆笑道，又问他有什么事。
陈远新一笑，又轻声说道：“我刚刚从杨主任那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啊，是跟何崇师兄有关吗？”楚荆问道。陈远新点点头。
“他又怎么了？”
“好像是他父母工作调动，已经去北京了。而且他们已经说服何崇毕业后也去那里。”
“哦，那很好啊。这是好事嘛，他终于想通了。”楚荆迟疑了一阵笑着说。
“真的是想通了吗？”陈远新说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你们彻底结束了，是真的吗，难道以后真都不会不联系了？”
“这个……一切顺其自然吧。”楚荆还是笑着说，又问，“师兄还有事吗？石老师交给了我一些任务，我还没完成呢。”
“那好吧，你先忙。”陈远新见状只好走了。
覃老师也很快出来了，临出门又回头补充了一句“那勂谦等你出国的具体时间定下来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啊。”
出国！楚荆的脑中如同一声惊雷闪过，石勂谦后面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了。她呆立了一阵，见覃老师已经走了，便跑到石勂谦跟前问道：“石老师，您也要出国了吗？”
“是啊，我正要跟你说呢。傅先生有一个语言调查的项目，在美国XX大学设有研究点，我想去帮忙。还有我走后覃老师会接替我的工作，到时候学生助理肯定也是他来安排，你就把这个学期做完吧。”石勂谦淡淡地说道。
“那您要去多久呢？”楚荆问道。
“具体也不知道，要看项目进度了，一年左右吧，暂定年后再走。”石勂谦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你看了官网上刚发的最新博士招生简章吗。因为我要去美国所以明年就不招博士生了，后年再开始招。”
“什么？！可是出国并不影响带学生的呀，现在信息渠道这么发达。当时您在新加坡不也在国内招了硕士生吗？”楚荆勉强着笑道。
石勂谦把脸转过去低头说道：“我是怕在那边任务太重了，会力不从心。而且上个学期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好好反省一下。”
“反省？反省什么？”楚荆竭力压抑着眼中的液体，不让它流下来，“上个学期的事都是因我而起的，石老师您这是怪我，不想再认我做学生了吗？”
“不是这样的，你无须多想。”石勂谦见眼前这般情形后悔说出之前的话了。
楚荆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便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最终抬起头挤出个笑容，说道：“好，我知道石老师您有自己的打算，您放心最后几月我会做好自己的事的。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楚荆像失了魂。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计划和期待都被打碎了，包括那些自己曾经坚定的幻想。
毕竟他是老师，是教授，他有自己的工作和研究计划。楚荆这样安慰自己，她很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奔溃。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她觉得管理情绪是一件很费力的事。尽管她已经十分克制，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她赶紧将滴在文件上的水珠拭去，又擦擦眼睛，继续装订剩下的文件。突然她一个哆嗦一声惊叫，眉头紧锁，脸色也跟着泛白。
刚刚那根书钉不偏不倚地钉在了自己左手食指上。她伸手看看，那颗钉子的一只脚嵌在肉里，另一只已经脱离了肉，留下一个血洞，丝丝鲜血便从那里涌出。
石勂谦闻声从里面跑出来，询问怎么了。楚荆赶紧把手放下来。
“没什么。”楚荆忍着痛答道。她紧握着拳头，丝丝汗珠已经从额头渗出。
“你这话是糊弄谁呢？”石勂谦说着就走近她。楚荆只得摊开自己左手。
“还好，扎得不是很深。”楚荆低头平静地说，脸色苍白。另一只钉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摩挲掉了。石勂谦一怔。鲜血已经覆盖了她半个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抬头一看，何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门口。他盯着楚荆的手又看了看石勂谦，倾了一下身子，就没有动了。
石勂谦也只是站在那，手插在口袋里，让何崇带她去校医院包扎一下。
“不用了！”楚荆很快拒绝了，“谢谢，我自己去就行了。石老师，那我先去了。”说完她便跑了出去。何崇看着她，并没有追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