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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城东梁府

六年后,永安城外,城隍庙。

太阳已上三竿,阳光正媚,是个初秋的好天气。

陈天来伸了个懒腰从破庙中走出来,六年间,他已经从当初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此时的他脸上棱角分明,五官挺立,一双斜插的剑眉,下面是一对细长而有神的眼睛,眼中不时流露出一股精光。虽然身上穿着乞衣,却仍然难掩他身上的那股桀骜不驯。

他从门旁拿起一只竹竿,和一只破碗。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四年来,自己就是凭着它们才活到今天。

陈天来来到一处土丘旁,对着土丘拜了拜,嘴上念道:“小胖哥,我出去讨食了,老天保佑,晚上给你弄只鸡来吃!”

望着土丘旁那堆还没有清理干净的鸡毛,陈天来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端着碗,提着棍,陈天来一路哼着小曲,神情好不自在。他并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官道,径直往城东而去。

时间已至晌午,太阳悬在当头。

陈天来走了一会,不禁觉得有些燥热,于是他找到一颗路边的柳树,在树下阴凉处稍作休息。陈天来坐下后,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荷叶包的东西,层层拨开后,竟然是半只凉透的烤鸡。陈天来撕下一只鸡腿送到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嘴里还嘟囔一句“要是有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天来吃完东西,又歇了一会,这才上路。他刚走到路上,就听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待马蹄声传的近时,陈天来才看见,远处一群人正骑着马疾驰而来。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华服少年,他面容俊朗,腰间佩剑,胯下一匹汗血宝马,神采飞扬。在他身后,是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正策马扬鞭,紧紧地跟着前面那位少年。

其中一个骑着黑马的家丁,见到路边突然冒出一个乞丐,顿时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赶紧给小爷让开!”

这家丁喊的声音极为洪亮,像是故意在主人面前卖弄一样,他见陈天来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对他话竟然充耳不闻。不由得大怒,只见他策马过来,扬起手中长鞭,就要抽在陈天来的脸上。

陈天来仍旧不动,不过他的手上却出现了一颗小石子,就在那匹黑马要撞过来的时候,他的食指轻轻一弹,这石子就立刻飞了出去。

石子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击中了奔跑过来的那只黑马的膝盖。

被击中的黑马,顿时前膝一软,发出一声悲鸣,连同身上的那个家丁,一起栽倒在地上。一人一马摔的是人仰马翻,连滚带翻直接摔出了十几丈远,那家丁躺在地上哎呦叫了半天,根本爬不起来。

其余家丁见到这个情况,赶紧停下,将同伴扶了起来。他们都以为是黑马踩到了石头,却没有任何人怀疑道陈天来的头上来。前面那名少爷也停下马来,口中不住地骂着“废物”,又狠狠地往那家丁身上抽了一鞭。

见此情况,陈天来只是嘴角轻笑了一下,他一边抛着手中石子,一边吹起小曲,转身离去。

陈天来又走了三个时辰,直到前面出现一排高大房屋,他才突然闪身躲进路边的小树林。

陈天来进了树林后,将竹竿和碗丢在一边,他来到了一颗高大的杨树的下,双腿微微弯曲,然后又突然发力。他整个人就突然跳了起来,这一跳足足有六七丈高,直接趴在了杨树的一根粗大枝干上。

此时天色以黑,陈天来夹杂在影影绰绰的树叶中,丝毫看不出人影来。

陈天来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就沿着树干跳跃前行,没几下,就跳到了一处院墙的边上。前面是一大处宅邸,府门的牌匾上写着“梁府”二字,这里正是永安城知州,梁洪,梁大人的府邸。梁洪在永安上任已有二十多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他在城外建的这座宅邸,足足有半个永安城大。当地百姓都称之为“土皇帝”。

陈天来稍微停留了一下,之后就纵身一跃,跳进了梁府的院子,他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假山。

他才刚落下,一只肥大的藏獒就扑腾着迎了上来,藏獒不善叫,只是摇头甩尾,似乎非常喜欢陈天来。陈天来抚摸着藏獒的头,道:“小黑乖啊,等会给你弄只鸡来吃。”

那藏獒像是能听懂他的话,前后扑腾地更欢了。

今天的梁府比起往常来,热闹百倍,似乎是梁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院子里灯光透亮,梁府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碌无比。

陈天来轻手轻脚沿着假山行走,一会左转,一会右转,片刻功夫后就出现在一间房门前,门还没打开,陈天来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从房间里传出来。这里是梁府的酒窖,平时少有人过来。

陈天来熟练地推门进去,又悄悄地将门掩了起来。满屋子的酒香,让陈天来直咽唾沫,他中午时就想喝酒,一直忍到现在。他抱起一坛酒,打开封泥,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好酒!”陈天来一边喝一边忍不住赞叹。

这当然是好酒,一个地方知州,就相当于一个土皇帝,辖区内的东西,只要他开口,绝对不超过三日,就会送到府上。所以这梁府内藏的酒,绝对是永安城最好的酒。

陈天来在酒窖内连喝了两坛酒,觉得只喝酒,有些乏味,算了下时间,估计厨房的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推门出去,直奔厨房。

梁府的厨房也建造的奢华无比,共分为三间,第一间为女仆洗菜切菜的地方,第二间为厨师掌勺做饭的地方,第三间专门用来放置烧好的饭菜。

陈天来早已对梁府的构造熟门熟路,他趁着黑在梁府的屋顶上飞速跳跃,径直来到第三间厨房。此时房内正有两名小丫鬟,提着篮子准备主人的晚饭。陈天来身影快速移动,悄然闪进房内,然后又轻轻一跃,跳上房梁。

那两个丫鬟丝毫没有注意刚才背后有人闪过,待两个丫鬟走后,陈天来才跳下来。今天梁府的晚膳准备的尤其丰富,挑了两道他爱吃的菜,又回到梁上,翘着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酒饱饭足后,陈天来才从厨房里出来,此时的月色已浓,梁府的下人们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陈天来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

梁府的大院内,有一棵极其高大的梧桐树,生的枝繁叶茂。梧桐树的正对面,是一座三层阁楼,两者高度相差无几。此时的阁楼内灯光已经点亮,里面不时的有少女走过的身影。

陈天来斜靠在梧桐树的一根枝桠上,月光洒落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身上,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仿佛夹杂着一丝少女的香气。远处的山,只能看见朦胧的轮廓,犹如一个卧床的美人。

陈天来的心非常的平静,他在悠闲地等待着,那世间他认为最动听的音乐。

半个时辰后,一阵悠扬的古筝之声,准时从对面的阁楼传了出来,

陈天来闭目陶醉着。这古筝的声音,宛转悠扬,或如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那筝音又有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易安的婉婉叹息;有如看薛涛的浣花小笺,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的开放在遥远的夜空;又恰似那一树紫丁香的缤纷。

一曲终了,对面阁楼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

陈天来心中百味杂陈,每天前来听一曲古筝,已经是他多年来逐渐养成的一个习惯。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这古筝的声音,那时的琴声还较为生涩,远不如现在这般婉转悠扬,余音绕梁。

陈天来一直不知道弹古筝的是何人,但是一定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吧,陈天来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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