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巨响,整个奥林匹斯山都仿佛在震荡不休。一道人影从天空中坠落,像一颗陨石撞在雪峰上,米蒂卡斯峰被崩碎掉了近百米,这座希腊第一高峰,如利剑的峰巅已经成了光秃秃的模样。浩大的雪崩席卷而下,断裂处周围的积雪,被瞬间蒸发成弥漫的水汽。
奥德修斯,这位圣域第一勇士,毫无形象地躺在断口的巨坑中,急促地喘着粗气。胸口有明显凹陷,而右手更是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唯有那儿臂粗的黝黑铁链,依然紧握在手中。甚至于在泰坦手中的青铜长剑砍击下,这根看似普通的铁链也丝毫无损。
那个泰坦同样不好受,嘴角溢出丝丝淡紫的鲜血,铠甲也崩碎近半,不过两人相较,无疑奥德修斯要伤重得多。
和歌千雪面色苍白如纸,环绕在四周的水雾在她身侧翻腾不休,使得憔悴的面容回复一点血色。手中那把日本传世名剑三日月,已经密布细微的裂纹,唯有那一双晶莹如水的玉足,仍然那般玲珑剔透,不染一尘。
摩诃菩提寺中,十八层佛塔上方,结印盘坐在莲花中的般若云韵汗如雨下。由十二个金身佛像组成的大阵中,传来阵阵泰坦的怒吼,青色的泰坦身影越发凝实,金色的佛气却渐呈不支之态。
埃及大祭司身后的那条狰狞的骨龙已经被拆成一地碎骨,他身上的黑袍却依然完整如新。只是原本虽然衰老却精神无比的面容,却在短短一段时间皱纹丛生,暗灰色的双眼中甚至闪过丝丝死气。
血族亲王身形诡异闪现,双手暴长的血色指甲锋利如刀,在泰坦坚硬的身躯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而白袍教皇头顶着金甲虫的圣光凝结成片片神铠,与手持巨斧的泰坦几度正面冲撞。
这两处的战场上虽然还在酣战不休,不过两人也是攻少守多,泰坦手中看似残破的青铜武器的锋利也让他们忌惮不已。
唯有布达拉宫的上空,沈浪师父与算命老者两人合力,竟然牢牢地压制住了那一个执青铜长矛的泰坦,甚至于将他几度逼入死角。
再次一招绝妙的配合,泰坦手中的青铜长矛被算命老人层层卦象组成的阵势所压制,而沈浪的师父则欺身而上,一把黑色的匕首陡然从他指缝间出现,如同隐蔽的毒蛇伸出獠牙,目标直指对方咽喉。其势如城弩穿空,带着阵阵音爆雷鸣。
那泰坦虽然及时松开了武器,可是四肢被重重卦象所缠绕,纵使身上青气爆涨,怒吼连连,一时也无法挣脱不断重生的卦象,眼看无力逃脱这致命一击。
成功在望,两人不自禁面露惊喜之色。
就在这时,那原本木然抱臂在一旁观战的泰坦,动了!
手中那把血色的斧钺上,陡然升腾起一股汹涌的紫色烈焰.在身后百丈的虚幻神像的手中,也同样出现一把淡紫色巨斧,力劈而出,其势破空而下,数百丈距离,瞬间奔临!
虽然两人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在那观战的泰坦身上,然而对方的实力,比起与他们对战的泰坦,强大何止一倍!而这一刀在力量与速度上堪称绝顶,对时机把握,更是妙到毫巅!甚至于,他们纵然回身自救,也难以逃脱被拦腰斩断的命运。
沈浪瞬间,血脉奔涌,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一道剑气流光陡然出现在烈焰巨斧的之前,如同早有预料,恰到好处点在斧钺利刃之上。那道小巧的剑气不过五尺长短,与百丈巨斧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可剑气上所凝聚的力量,却是强横无比,百丈的虚幻斧影瞬间崩溃,漫天紫火如飞瀑倒卷而上。
原本受困泰坦终于奋力挣脱束缚,快速向上方逃离。只是左臂却被逸散的剑气轻轻地擦了一下,瞬间如遭电噬,一缕剑气入侵体内,竟然摧枯拉朽地斩尽一切。那被剑气逼迫飞溅出去的紫血,甚至与他身侧另一个泰坦身上的青铜铠甲相撞时,发出金戈交击的铿锵声音。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出现在天空中,白衣黑发,不束冠髻,面色冰冷,一言不发地望着对面的两个泰坦战士。一把七尺古朴无鞘长剑浮在他身侧,湛蓝剑芒吞吐不定,隐隐可见一只神兽寒螭盘缠。
盯着这个冰冷如雪,却俊逸得不似人的男子,沈浪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被视为禁忌的名字。
剑神,慕容龙吟!
执掌帝寒封剑神,诸星为仆月作臣。
一指遮天烽烟灭,三剑破岳天下分。
千江流水千江血,满城衣冠满城坟。
生人怕听黄昏雨,邙山相逢鬼断魂。
这个当年弹指点破蒙古七千铁骑,三剑划分天下版图的侠客;这个三个时辰之间荡平漠北十二坞的男子,这个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关西饮马城杀得鸡犬不留的男人;这个一天之内,一人一剑,足足杀了三万多人的刽子手。就是,“剑神”慕容龙吟!
是的,三万人,就算是并肩排列,也足可蔓延二十里外。血流成海,尸横遍野不足以形容,就算是最嗜杀的人也要崩溃。而他,却一直保持着漠然无表情的面容。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或者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所有人都害怕他再次发疯,甚至于各势力都在暗议是否合作除掉这魔头之时。他却出人意料地登上了万丈珠峰,在顶峰一剑破开千年冰层,将自己彻底冰封在百丈寒冰之下。
冷,这是一种入髓的感觉!如同一支利剑直指般遍体生寒!这个本来已经被许多人所遗忘的男人,竟然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沈浪看到自己那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身体微微地向后挪动,甚至有与算命师叔抱到一起的趋势,似乎眼前这个救了他们一命的人反而比泰坦还像恶魔。
九天高空中,泰坦君王哈鲁曼的眉头微微一皱,对身边的迪拜道:“这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好是凌厉,斩天斩地斩尽万法,只可惜不能斩尽最后一缕执念,终归无法迈出那一步。而且,这种气息很熟悉,好像在哪儿曾经见过!”
“二千年前,为了夺取‘冥王神晶’,您曾经让我围杀过一个剑修。那个人的剑法与此人非常相似,记得他好像自称是来自九州蜀山剑宗。”思索了一会,迪拜道。
“原来是那个人,这么说来此地果然是九州之属地?只是这些人的实力,也太丢他们先辈的脸了吧?不过这个人还有点看头。”哈鲁曼点点头。
“阿瑟尔看来不是他对手,你去准备‘万龙冰狱大阵’。这个人,由我来杀!不错,多么完美的材料,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他的,让所有人在看到希望之后坠落绝望,这股崩溃的气息可以大大地催生我的[恨天]魔兵!”
“是!”铠甲男子躬身领命。
那执长矛的泰坦神情萎靡,显然,开始那道凌厉的剑气让他受伤不轻。有些恐惧地望着慕容龙吟,如果不是因为那剑气进入他体内是无源之水,以他的力量,甚至无法将它化解。饶是如此,他也被刚才那缕剑气伤到根本,如今十成实力,剩下不足五成。
慕容却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帝寒]神兵越发湛蓝,道道剑芒在上面盘旋,方圆千丈之内的水汽都化作透明冰晶。
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受伤的泰坦,一言不发。[帝寒]中的螭龙发出一阵阵愉悦的轻鸣,仿佛为百年冰封后第一次饮血而兴奋不已。
一道寒芒闪过,空气如同被流光划破。
执斧的泰坦瞳孔一缩,快速闪身挡在了同伴身前,双臂青筋暴起,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厚实的斧身带起紫焰挡在了长剑击出的方向。
“轰!”剑尖与斧身狂暴交击,而处于神游状态的沈浪,清楚地看到长剑在巨力之下弯曲成一道桥状,好像下一刻就要折断。
然而,被折断的终归不是剑,那执斧的泰坦如遭炮击,身体带起声声音爆,撞向了地面的布达拉宫残殿,手中的青铜巨斧也被崩碎成数块。
[帝寒]长剑在崩开青铜斧钺之后,丝毫不退,反而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量,速度再快上三分,直射向那名受伤的泰坦。
那手执长矛的泰坦面容惊惧地脚踏虚空,一退,再退!
然而那道剑芒却如追命的死神,倏忽穿过百丈空间,精准地点在了他的眉心。
从出剑到崩开斧钺到击杀一人,甚至于没能让人看清是两剑还是一剑!
一道血线在那泰坦的头上出现,失去生命的身躯重重地向地面坠落。尚在在空中,那古朴的青铜半身铠甲裂成两半,切口处光滑如刃,笼罩着一层寒冰。
紫色的血液在空中洒落,掉落到下面拉萨河中竟然激起滔天巨浪。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更有藏民相信在河底有暗河连通着汹涌的万里黄河,一河哺育两方水土,是高居于天上的神河倒影。
一道黑影从巨浪中冲出,那本来沉入河中的尸体竟然被击打得飞天而起,当黑影的真身完全从河水显露,所有看到此景的人都有陷入震惊。
象耳,蛇腹,鱼鳞,虎爪。那是一条龙,确切来说,那是一条蛟龙,因为虽然腹部生爪,体表披鳞,但是却没有峥嵘的角,而且腹部上也只有双爪。巨蛇,五百年为蛟,蛟千年则化龙。
龙,数千年来都是华夏的精神图腾。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秉天而生,乘时而变。虽然沈浪先前已经看到了九龙拉棺的奇景,但是看到这活生生的蛟龙时,仍然有一种抑止不动的激动。
那条蛟龙长约十丈,大口一张,将泰坦的尸体一口吞下,满口森森的刃牙与头上遍生的倒刺映衬,在残忍之中更显得张狂。
几口咀嚼吃掉尸体,蛟龙抬头看向天空的几个黑影,仰天咆哮一声,张牙舞爪,向着上空腾飞。那有些嘶哑的龙吟,震得四野如雷鸣,本来残破的布达拉宫更是倒塌一片。
“小心!”沈浪心中焦急,看那蛟龙的目标,分明正是慕容龙吟的方向。他这才突然醒悟,蛟龙,在神话传说中,从来都是邪恶的象征。
然而蛟龙却出乎意料没有攻击慕容龙吟,速度在临近他身前放缓,只是围着他旋转嘶吼。那声音中充满喜悦,如同久未还家的小孩再次见到大人,而后下伏身体,将船身大小的头低下,轻轻地托起了慕容龙吟。
而慕容龙吟就负手立在龙头,白衣飘动,如帝王临世,俯瞰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