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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吃饭

“我们要一盘羊排、一份炸土豆、一份黑麦面包、奶油蘑菇汤和水果沙拉各一份。”我低头读着菜单,考虑到小家伙的胃口,第一次带她出来吃饭总不能让她饿着,“醋渍鳗鱼上两份,你们有龙虾吗?那就先来二十只,还有坚果和其他甜点看着上。”

“你们需要什么喝的吗?”酒馆老板殷勤推荐:“我们这里的蜂蜜酒很不错。。。。”

“我不喝酒,给我来两杯橙汁吧。”我说,赛拉则在我身边用力扒柜台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她个头太小,不这样做店主人都看不见她。听见我点的饮品后她拼命摇起头来,“你要喝酒?”我扬起眉毛问道,她高兴的点点头。“好吧,那给她一杯蜂蜜酒,给我来一杯橙汁。”

点菜完毕,我们正准备找个位子坐下,但是一名喝得半醉的壮汉忽然站起来挡在了我们面前:“这里不是小孩子和女人该来的地方。”他醉醺醺的说:“小朋友就该老老实实滚回家喝牛奶,喝什么酒?”

我不认识这个无礼的家伙,但是看起来他的朋友似乎知道我,“你疯啦?别去惹入殓师。。。”“哈哈,汉克怕是要倒霉。”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在不大的酒馆中传开,所有的酒客都等着看一场好戏。

看着如山般笨重的男人,我正在思考是用惊恐术还是皮肉枯萎放倒他,赛拉就以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打击结束战斗。她先是狠狠一脚踩在笨汉没穿鞋的脚趾头上用力一碾,醉醺醺的男人就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张大了嘴痛叫出声,随后她用令人称道的力量猛击壮汉的腹部,迫使他弯下腰,这样她就能用一击漂亮的上勾拳准确的击中男人的下巴了。

挑衅的蠢汉应声而倒,我扫了一眼这个不幸的家伙,他瘫倒在地晕头转向,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时半会怕是爬不起来了。“现在谁才是小朋友,嗯?”黑发女孩恶狠狠的说,其他的观众则应景的大笑和鼓掌起来,我耸了耸肩,拍拍小家伙的肩膀表示赞许,顺便制止她进一步的攻击动作。

当我们在角落的一个空位就坐后不久,热气腾腾的菜肴便送上桌了。赛拉很快吃光她的那一份羊排和鳗鱼,接着从大碗中捞出火红色的龙虾,咔嚓咔嚓的咬碎龙虾壳吸出里面雪白的虾肉,满手都浸满了龙虾的咸水。我则一边慢悠悠的吃着炸土豆和面包,一边重新读今天的那份伊兰雅真理报,一份如果不结合其他背景来看显得毫无意义与平淡无奇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弗兰朵·洛斯塔·拉莱文在两个月前走失,那天晚上的月亮是美丽的红色,她最爱吃的零食这些天里因为没人吃都开始腐烂了,难过的爷爷希望能找回他的孙女,如果你找到了这个有望成为法师的女孩,请把她送回玛娜郡的星落城中央广场,那里有一口井,非常好找,F-L-L的爷爷等着她回家。”

你知道吗,当我想起来老铁匠失踪的孙女后,我发现这条信息的字谜简直简单到令人发指——发布者仅仅简单的将弗洛拉这个名字藏在一个冗长而拗口的名字开头每一个单词里,为了防止别人看不懂她甚至还使用了一次简写提醒读者注意开头。还有专门提到这个失踪者很可能成为法师,我几乎可以确认这条信息就是指的弗洛拉,雅尼克的远房孙女。

而且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条消息的发布时间是在老铁匠上吊自杀后面,很显然不会是老铁匠本人发布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这条信息就是失踪的弗洛拉本人发布出来的。她把发布的消息伪装成某种愚蠢的寻人启事,实际上是想告诉寻找她的人某些讯息。那么问题在于,她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冗长的名字和可能成为法师无疑是在提及她自己的身份,玛娜郡的星落城可能就是她的藏身之地,需要我们前往寻找,但是红色的月亮和腐烂的食物代表着什么呢?

我把这个疑点和整个寻人启事记在小笔记本上,至少现在我们有了一个追查的方向,等到我们这边的事情忙完了以后去她提到的那个地方看看吧。等我把东西写完把笔记本塞进衣服内部的小口袋里,抬起头后发现大部分食物已经被一扫而空,赛拉已经在喝她的蜂蜜酒了。

“别喝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喝酒会不会醉。”我好心提醒道,小家伙盯着我煞有介事的点头,然后就把香甜的酒精饮料一口气喝光了。我微微叹气,大概明白父亲当年跟我说话是个什么感觉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慢吞吞的咀嚼炸土豆和面包,小家伙则跟不倒翁一样在座位上晃过来晃过去,正要开口让她稍微调整一下坐姿,柜台那里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你脑子有毛病吗?要吃东西就要付钱,你身上一个子都没有,要我赊点黑面包给你还差不多,你居然还想要吃肉?门都没有!”

“但是我很饿。。。我现在只想吃肉。。。。”说话的是个面黄肌瘦的半大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双眼无神,看起来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但是他提出的要求却让人很难接受,店主人不是不愿意给他提供足以充饥果腹的面包,但是他却执著的想要赊欠几磅肉类,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没说几句,不耐烦的酒馆老板手一挥,几个膀大腰圆的门卫就把他架了出去。

“那个人怎么回事?”赛拉好奇的问道,不待我开口,旁边的酒客便好心的回答道:“谁知道呢?就是最近几天这样的家伙开始多了起来,浑身脏兮兮的穷鬼,饿的快死了都非要吃肉不可,要是都跟他们这样,穷人估计就得死光了。”

“就是啊。”说话人的朋友也开口道:“又不是食尸鬼,哪有人不吃肉就会饿死的?”他语气略带调侃,我却心头一震。

三两口把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我向店老板购买了额外的一份猪肉排,待打包好后急匆匆的带着赛拉离开酒馆,四处寻找刚才被扔出去的乞讨者,很快在供冒险者的马匹饮水休息的马槽附近找到了他。

那人已经饿的站都站不起来了,靠近他后我发现他的嘴唇干裂,眼神迷离,皮肤浮肿,腹部因为长时间的饥饿而不正常的膨胀,看到我和赛拉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把热气腾腾的肉排放在地上,男孩的眼睛立刻亮了,立即像只饿狼一样扑上去狼吞虎咽,用两手抓起猪肉就玩命的往嘴里塞,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一时顾不上搭理我们。“他怎么会饿成这样?”看到这幅完全不顾颜面的吃相,赛拉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某种疾病,也可能是诅咒。”我看着跟动物一样大吃大嚼的年轻男人若有所思,本来我不准备管这种破事,不愿意吃粗劣的食物把自己饿死的人又不止我面前的这一个。但是别人的一句“又不是食尸鬼”迫使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有意想要挑剔把自己饿成现在这样,而是什么东西强迫他没办法食用任何肉类以外的食物呢?

一份肉排很明显不够饥饿的乞丐吃,我让小家伙拿着钱再去买两份肉食回来,这个年轻人的状态确实不对头,我可不放心让赛拉一个人待在他身边。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死灵系的魔法或者诅咒,至少他身上携带的不是那种摧毁了整个村庄的魔法瘟疫。

买到东西的黑发女孩飞奔向我这边飞奔而来,我接过了她买来的食物,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让饿狼一般的男人继续缓解他的饥火,同时不快的发现有几个不速之客悄悄跟着小家伙找了过来,一定是我们怪异的服饰和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这是在糟蹋食物,娘娘腔。”“狼獾”怪笑着说,他的手下默契的将我和赛拉包围起来,我则悄无声息的激活了骸骨盔甲,皮肤与衣物之间多出了一层堪比锁子甲的防御,“这次又是来握手言和的吗?”我问。

布莱尔和他的小队亮出了武器,一个盾卫,两个大剑战士,两个盗贼,一个游侠,人数目前是三比一。“这个脾气不好的小个子是你的弟弟?那地上这个一定就是你的姘头了吧?”他带着十足的恶意说,赛拉的额头和雪白的颈子上立刻冒起了青筋。

“再说一遍?”小家伙呛声道,这帮粗野的男人大笑起来,似乎并不把这个身材矮小还背着一把怪模怪样的铁锹的短发女孩放眼里,“你弟弟脾气真。。。。。”

没人看清赛拉是怎么出手的,拿着包钢大盾的盾卫想要为他们的队长提供掩护,结果就是盾牌上深深嵌进了一把斧子、头上肿起大包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而狼獾的腹侧被掷出的匕首破开了锁子甲留下一道新鲜的划痕。一名战士中了我的惊恐术,被幻想中的巨龙吓破了胆,慌不择路逃跑的时候撞倒了他的另一名同伴。负责佯攻的盗贼挥了几次棍棒就被迫停止下来大声惨叫——目盲术短时间内让他变成了瞎子;用背刺偷袭我的盗贼,他的匕首卡在了饱含负能量的白骨里面,我用左手反手抓住他持刀的那只手,把他从我的背后拖到面前,这个胆小鬼就尿了裤子。

“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我对落荒而逃的“狼獾”小队说,赛拉则对他们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讥讽他们的胆小和无能。

在战斗打完后,放餐饕鬄的男孩似乎终于吃饱了,抬头茫然的看向我们,他的眼睛现在总算有点灵气了。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尽力放缓声音对他说,环顾了四周的环境,似乎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朝他点点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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