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义一路追赶独角恶龙而来,眼见独角恶龙盘旋在黄龙村前,势必很快就会对村子发起进攻,心想那些村民不知独角恶龙的厉害,妄图抵挡,岂不是螳臂当车。独角恶龙只需尾巴一扫,这座村子顷刻便会土崩瓦解,步金鹏寺的后尘。
冯义一腔侠义之心,不愿看着无辜的村民丧身独角恶龙之爪,无暇多想,把心一横,仗剑打马,便向独角恶龙冲了上去。
独角恶龙猛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豁然转头,看见是冯义,甚为恼怒,顿时惊天动地般地吼叫起来:“该死的年轻人,又来坏我的好事。”长身圈转,水花飞溅,凶神恶煞般地向冯义扑将上去。
冯义两眼如电,气吐丹田,高声叫道:“来吧,恶魔、妖孽,来受死吧。”他高举赤焰宝剑,向独角恶龙迎头砍去。他自己虽然勇猛无比,不料坐下的白马却十分害怕独角恶龙,一见独角恶龙咆哮着气势汹汹地扑来,不敢迎头对抗,立即向旁逃窜。冯义极力控缰,要拉转马头与独角恶龙决一死战,但白马不肯听话,撒开四蹄拼命向旁边逃窜。
冯义这匹白马乃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奔跑起来犹如风驰电掣,独角恶龙一时之间倒也追赶不上。
白玉莲看在眼里,心中好生佩服,心道:“这人不惧怕独角恶龙,是个英雄,可惜他的马太也不济了。”又暗道:“不想天下竟有这么一个人物,却不知是谁?”
她身边的马壮也发出了这个疑问。
马壮道:“哥,那人是谁?”
马强脱口道:“是冯义。”
白玉莲听到“冯义”二字,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人便是冯义么?此人敢与独角恶龙正面对抗,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胆色过人,当今之世,除了冯家庄的冯义冯少侠外,只怕再无第二人了。”想到这里,一颗心顿时热切起来。
只听得马壮又问:“冯义是谁?”
马强道:“孤陋寡闻······”
马壮不服,道:“你难道知道这个冯义的底细来历不成?”
马强道:“我当然知道。”
马壮道:“说来听听。”
马强道:“这个冯义就是名满天下、侠名远播、天不怕地不怕、敢和独角恶龙打大架的那个什么冯家庄大名鼎鼎的冯少侠。”
白玉莲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忍不住问道:“你认识冯少侠吗?”
马强道:“我和他喝过酒。”
马壮道:“你吹牛。”
白玉莲打趣道:“光喝过酒吗?我还也为你们是亲戚呢?”
这话颇有几分讥刺之意,不想马强先是愣了一下,竟接口道:“这个嘛,说不好也是有可能。”
白玉莲一听,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心里明白,如果再说下去,马氏兄弟必然更要不着边际地胡说八道了。她不再理马氏兄弟,专心注目冯义,要看冯义如何对付独角恶龙,同时手中的弓箭拉得更加紧了。
黄龙村前广阔的田野上,独角恶龙如影随形地追击着冯义,马蹄急迫,独角恶龙的长躯飞快地摆动,泥尘滚滚。冯义并不想一味地逃窜,但无论他如何驱使白马,白马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向独角恶龙靠近。白马被独角恶龙追赶着兜了几个圈子,突然扭头向黄龙村奔将过去。
白玉莲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离村前一箭远的地方,那干草和树叶下面全是陷马坑,白马驮着冯义慌里慌张地疾驶过来,岂不要连人带马堕将下去?
白玉莲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得大跳特跳起来,这当儿却听得马氏兄弟又议论了起来。
马强道:“冯少侠这回可要遭殃了。”
马壮道:“为什么?”
马强道:“你难道忘了吗?绊马桩前面的树叶下面是两排陷马坑,每排十个,一个挨着一个,冯少侠这样骑马过来,且不是要坠将下去。”
马壮惊道:“啊呀,不好,我们赶紧告诉冯少侠一声。”
马强忙道:“千万不要吱声。”
马壮道:“为什么?”
马强道:“冯少侠最好掉进陷马坑里去。”
白玉莲一听,好不生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强,但马氏兄弟正全神贯注在冯义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犀利的眼神。
只听得马壮说道:“陷马坑是用来捉坏人的,冯少侠是好人,怎能让他掉进去。”
马强道:“你知道什么?独角恶龙眨眼间就会追上冯少侠,如果他不掉下陷马坑,独角恶龙一准将他和白马一并吃了。但如果冯少侠掉下陷马坑,独角恶龙就吃不到他了。”
马壮道:“有道理。只不过如果冯少侠掉进陷马坑,独角恶龙吃不到他,且不是要冲过来吃我们么。”
马强却没想到这一层,听了兄弟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急忙道:“冯少侠最好不要掉进陷马坑,还是让独角恶龙吃了他好了。”
两人胡言乱语间,冯义的白马在独角恶龙的追赶下舍命向前急冲,离陷马坑越来越近了。白玉莲更不迟疑,立即出声示警,提高声叫道:“前面有陷马坑。”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是冯义的白马能听懂人言,还是巧合,白玉莲的话音刚落,白马哧溜一下向旁蹿了过去,竟没有踏到陷马坑中去。
这一下狂奔之下急转,实属难能。独角恶龙始料不及,刹不住脚,一头栽到陷马坑中去了。这一戏剧性的奇变,当真是大大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马强大叫一声:“独角恶龙掉进陷马坑了,大伙儿冲啊。”
马壮跟着叫道:“把那恶龙砍死在陷马坑中。”
兄弟两人口中高呼着,一人提起一柄开山大斧,便要翻过土墙冲杀上去。白玉莲吃了一惊,慌忙将兄弟两人按住,喝道:“去送死吗?”
马强道:“独角恶龙掉进了陷马坑,此时不去捉住,更待何时?”
他却不动脑子想想,小小的一个陷马坑,怎能陷得住躯长十丈的巨大的独角恶龙?独角恶龙虽然一头栽进了陷马坑,但对它便无多大妨碍。但见轰的一声巨响,泥土飞扬,独角黑恶龙拱翻陷马坑,仰头而起,怒吼如雷:“岂有此理——”
白玉莲手指一松,果断放箭。
一支利箭呼啸着闪电般地射向独角恶龙的咽喉。眼见利箭便要射进独角恶龙的咽喉,却见独角恶龙爪子一抬,将羽箭抓住了。它抓着羽箭怒气冲冲地往地上使劲一拍,半只爪子陷入泥土之中,一支小小的箭杆断成了数节。
独角恶龙暴跳如雷,吼声震耳,撇下冯义,转而向黄龙村气势汹汹地扑去。马氏兄弟和众村民见独角恶龙来得既凶又恶,哪敢抵挡,只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人人惊呼,个个逃命,数十人连成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白玉莲眼见败局已定,大事已去,自己孤身一人万万抵挡不住独角恶龙,叹一口气,只得跟着众人撤退。她自幼习射,随父打猎,身手极为敏捷,一边借着土墙木房东躲西藏,一边用弓箭射击独角恶龙。箭头虽利,但独角恶龙鳞甲坚厚,根本伤不到它。
独角恶龙的软弱之处,首在眼睛,但白玉莲仓促之下无法瞄准,她一连放了十来箭,且不说一箭也没有射中独角恶龙的眼睛,连独角恶龙的皮毛也没伤到一点。
亏得有这些层层环立的坚厚土墙作为屏障,大大阻挡了独角恶龙的势头,否侧,白玉莲就算有三头六臂,只怕早就死在了独角恶龙的尖牙利爪之下。独角恶龙抓不到白玉莲,凶性大发,向白玉莲紧紧追击。霎时喀喇轰隆之声不断,但见尘土飞扬之中,一排一排的土墙木房被独角恶龙摧毁,如同推枯拉朽。
白玉莲仗着轻功了得,在土墙间穿插来去,高蹿低俯,有好几次险些被断砖残柱砸中,委实惊险万状。
奔跑中,白玉莲又扣上一支箭杆,扭头瞄向独角恶龙,心中默默祝祷:“上天保佑,这一箭一定要射中独角恶龙的眼睛。”岂知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扭头瞄射独角恶龙,不提防脚下踏到一根圆木上,一跤摔倒。扣上弦的羽箭嗖地射出,笔直地冲向云天,与瞄射独角恶龙的准头相去十万八千里。
这一跤摔得白玉莲眼冒金星,着实不轻,她在心里暗骂一句:“见鬼。”正要翻身爬起,只见独角恶龙一头撞踏土墙,张口怒吼,扑将上来。看到独角恶龙血盆大口中匕首般尖利的牙齿,霎时之间,白玉莲半身冰凉,万念俱灰,心道:“没想到我今日命丧于独角恶龙之口。”
就在这命悬一线、电光火石的瞬间,斜刺里一人一马疾冲而出,正是冯义。
冯义举起赤焰宝剑,狠狠地向独角恶龙的脑袋上砍去,口中叫道:“恶龙,吃我一剑!”
独角恶龙昂起头来,吼声如雷。
冯义的白马受到惊吓,前脚跪地,顿时瘫了下去。这是冯义万万没有意料到的,一个跟斗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宝剑自然砍了空。冯义恐独角恶龙趁势攻击,急忙滚身避开,心头好生气恼,暗骂道:“没用的畜生。”
只见独角恶龙翻起两只前爪,将白马按在地上,张口撕咬起来。白马嘶声惨叫,毫无抵抗之力,霎时血肉横飞,成了独角恶龙的口中之餐。
冯义虽然心疼爱马,但却无能为力,心道:“罢了罢了,只能舍马救人了。”他扶起白玉莲,仓惶夺路而走,忽然眼前豁然开旷,原来慌不择路,来到了黄龙村的村子后面。
这村后是一片开阔之地,尽头连着一座高山,山势颇为陡峭。
冯义暗暗叫苦,道:“这里一望平阳,独角恶龙追来,只有躲进山中,暂时避一避了。”
白玉莲迟疑道:“这个······”
冯义道:“怎样?”
白玉莲道:“这座山是本村的禁地,父辈们告诫,任何人禁止入内。”
冯义道:“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了。”又道:“独角恶龙厉害,咱们先去躲一躲,再慢慢想办法对付独角恶龙。”
白玉莲沉吟道:“唉,也只有这样了。我去招呼大伙儿进山吧。”
冯义道:“来不及了。”
白玉莲道:“我可不能独活。”
冯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等独角恶龙追来,你我都没命了”
白玉莲道:“你自己先走吧。要我抛下乡亲们不顾,我办不到。”
冯义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有这等胆色和义气,好生钦佩,而自己只顾着逃遁,好不惭愧。冯义可不想成为一个弱者,心想我冯义怎能在独角恶龙面前胆怯,怎能在一个女子面前表现出怯懦?所谓知耻而后勇,一股英雄气概油然而生。
冯义昂然道:“好,我和你一起护送乡亲们进山。”
白玉莲点了点头,向冯义投去感激的微笑。有冯义这样一位名满天下的英雄侠士与自己共进共退,同生同死,白玉莲深感欣慰。
便在这时,只听得身后吼声如雷,独角恶龙已然追来。冯义和白玉莲不约而同地相互对望一眼,蓦然之间心意相通。
白玉莲毅然道:“和独角恶龙拼了。”
冯义道:“好,就算死,也要死个痛快。”
两人霍然转身,肩并着肩迎击独角恶龙。冯义横眉仗剑,视死如归,他将内力灌注到赤焰剑上,剑上的亮斑顿时迸射出炽烈的火焰。
独角恶龙张牙舞爪,眼中红光闪闪,口中低声咆哮道:“赤焰剑,可吓不倒我。”说着向冯义和白玉莲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白玉莲扣箭上弦,对准独角恶龙,凌然不惧。
双方蓄势鼓劲,欲作最后全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