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夕阳缓缓从降下地平线一下的部分,月光铺满大地,不一会,天上便布满了繁星,寒玉珏借着月光向那墙壁走去,那墙角之下却是躺着个全身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是剑眉星目,鼻梁挺直,看起来极极富有男性魅力,而他手中,还接紧握一把剑。剑闪着寒光,看起来极其不好惹。
只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他的肩膀上涓涓留着血,就连俊美冷硬的脸上也被划了个狰狞的血口。
寒玉珏放轻脚步走的离他近一点,待看清他之后,她便不再靠近他,而是开始犹豫起来。
……救,还是不救?
这个男人明显就是被敌家追杀成这样的,若是救了,难保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若是不救,他的姓名肯定便会因为自己而耽误了。
寒玉珏的脚步犹疑了下,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转身,向着破败的土地庙里走去。
她尚且自身难保,又怎能有力气有心去管他人的死活?
若是这个人是个普通人,那她必然会救。
但这个人恰恰不是。
那她还救什么呢?
不过是徒惹是非罢了。
寒玉珏回到破庙里,却是用双手圈着自己在干燥的稻草上坐了下来。
见死不救让她有些过不去。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中文系的大四学生,还没有踏进社会,心还没有那么冷漠。
不过是在孤儿院里黑暗的事见了多了,这才用一层冰冷不近人情的外壳包裹自己。
至于那个人的死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嘎吱——”被紧紧光着的土地庙门被开了起来。
月光铺洒地面。
一个人影略有蹒跚的走进来。
寒玉珏认得,那是他的弟弟——寒非羽。
不知怎的,她总是感觉,自己认识了他很久。
久到见他不过几个小时的她,都能准确无误的认出他来。
寒非羽努力挺直着腰板,不让她看出他的狼狈。他原本坚毅的脸庞此时已经布满汗水。
他擦了擦汗,却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用黄纸包着的圆形物体。
寒玉珏闻到一股包子味。
寒非羽拿着那圆形物体,走到她身边,微僵硬的勾起唇角,冰冷的双眸中满是暖意:“姐,等了这么久,你肯定是饿了很久吧,快吃。”
说着,他将那圆形物体递给了寒玉珏。
寒玉珏接过,却是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大包子分成两半,递给寒非羽,清冷的凤眸看着他,淡淡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寒非羽不去看她手中的包子,他沉默一会,却是道:“……我吃过了。”
“哦……你吃过了……”寒玉珏没什么情感的将这句话重复一遍,却是低头用手中的纸仔仔细细的将包子包了起来,认真道:“我不饿,明天,我们再一起吃好了。”
寒非羽僵了僵脸,却是拿起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
再抬起眼来,却是见她凤眸微含笑意的看着他:
“吃罢,我也吃。”说罢她低头咬了口手中的包子,微微勾起唇角,道:“……好吃。”
寒非羽看着略带笑意的容颜,勾了勾唇角,却是低头,也吃起了自己手中的包子。
饿了一天的身体,终于被满足。
待二人吃完之后,寒玉珏这才问道:“我们周围的环境,都是种满了树么?”
在寒非羽出门之后,她也围着这庙转了转,周围都是树,有高有矮的树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树林,至少,她没有从这树林中看到末头。
寒非羽点了点头,道:“是。”
寒玉珏低头沉吟一会,却是道:“这树林之中,应是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或树上有鸟蛋,我们可以抓它们来充饥。”
寒非羽轻颔,却是谈起了另一话题:“若是夜里有丝毫动静我们便无论如何也不要出声,我上镇里一趟,看见告示,据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逃了出来,现在官府正搜寻这个人中,官府说,如果发现这个逃犯在谁家里,就要对那户人家安私藏逃犯的罪名。”
寒玉珏听闻,转而却是想起了院子里的那个人,她凤眸流转,却是问道:“镇上的人会不会搜到咱们这来?”
察觉到有什么的寒非羽不动声色道:“会的。”
寒玉珏垂下凤眸,思考一会,却是抬眸道:“外面有人掉在了这个院子里,可能就是那个逃犯,未免他被发现,我们还是将他拖到外面,如何?”
寒非羽并不答话,他似是沉吟一番,这才抬起冰冷的眸道:“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个人。”
寒玉珏点了点头,起身走在前面。
寒非羽却是跟在她后面,垂眸思索着。
他是见识过这次官府要抓那人声势的浩大的。
他下午出去,就是去江边当了搬运工,搬运货物,所以也知道一二。
不过他现在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人家嫌他年纪小,身体不强壮,搬运不来更多的货物,所以给的钱也少,不过是只够一个包子的钱。
不过这也足够了。
撑过这一天,他明天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他可以做的。
至于姐姐能不能出去和他一起赚钱……
寒非羽垂眸。
姐姐他养着,不需要她出去工作。
姐姐的长相他是很清楚的。
非常标致清冷,堪称天上派下来的神女,不似凡间之人。
只不过现在姐姐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而已,若是好好地梳洗打扮……
那恐会有许多人来拼命争抢姐姐。
寒非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他是不会的。
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的姐姐的。
姐姐……是他一个人的。
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非羽。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寒非羽抬眸,就见站在门槛上的寒玉珏略疑惑的看着他。
他抬起脚步走到他身边,答道:“只是想关于掉在院子里那个人的一些事情而已。”
寒玉珏点了点头,回身走出门外,背对着他道:“快走,那个人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寒非羽跟在她身后,心里却是在思索。
被官府追杀之人绝非什么等闲之人。
说不定半夜的时候,官府就会到这破庙来,搜寻这里。
若是查到那人,那官府肯定会将他和姐姐抓起来。
……所以,不能如此。
寒非羽抬起眸,冰冷的眸子里丝毫感情也无。
……若是,那个人威胁到了他和姐姐,那杀了便是。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一把匕首。
杀了他,一了百了,他也算仁慈,没有让官府抓到他百般折磨。他是知道官府的厉害的,也是知道他们是怎样折磨人的。想好之后,寒非羽抬起眸,眼睛注视着寒玉珏,脚步也跟着她走。
寒玉珏停下脚步,指了指靠在墙边的俊美男子,道:“非羽,这就是那个人。”
寒玉珏对寒非羽说完,便转头去看那个人,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换了位置,他原来是倒在墙角的,现在却靠在墙边上。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好似在闭目养息,他俊美冷硬的脸虽苍白,但神色还算好,黑色劲装勾勒出了他的身形,完美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呼吸一起一伏之间都带着股男性阳刚的魅力。
寒玉珏皱了皱眉,却是抬起一根手指放在绯色的唇边,告诫他不要说话,她看着那个人,故意扬起声调:“非羽,我们还是赶快救他吧,万一他死了,又是一条性命。”
寒非羽看着她的神情,立马心领神会,他道:“好的。”
寒玉珏脚步略重的走到那个身着黑衣劲装,长发都被利落束起的俊美男子身旁,半蹲在他身边,“撕拉——”一声撕开了自己外衣的棉布条,看着男子左胸前的伤口,眼神凝了凝。
原先男子倒在地上,她并没有看清他的伤势,只是知道他左肩上被划破了口子,如今他转过身来,她也看清了他胸前的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那左胸上的伤口已是血肉模糊,她看了看那男子苍白的面色及他紧闭的双眼,故意惊讶的啊了一声,她伸出修长的手,自己似是感同身受的抚摸着那道伤口,叹息道:“要是我受了这样的上伤,那我该多疼,这个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变成这样,咱姐弟俩整日窝在这庙里,为了饱食也是去树林里抓兔子吃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她感到自己抚摸上这伤口的一瞬间,伤口收缩了一下,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也足以让她知道。
她故意的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姐弟俩窝在庙里的事实,那这就说明,他二人对他没有威胁,至少现在没有,他二人并不知道他被追杀的事实,那他也不用过于忌惮他二人。
而且,她很善良,不是么?
毕竟,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天真无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
“……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救他?”寒玉珏的手抚摸在男人的伤口处,回头问寒非羽。
她说着,手却是要移开男人的伤口处。
寒非羽正要答话,但借着月光看见了男人动作的他,眼里却是结成了冻人尖锐的冰,那冰,足以让人害怕,那冰锐利的,却是能让人打心眼里儿恐惧。
男人厚实有茧的手搭在了寒玉珏修长温润的手上。
寒玉珏只觉一只温暖粗糙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
她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声张,只当自己手上没有这只手,她关心的看着那个俊美男人:“你醒了?”
男人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了寒星一般的眸子。
寒玉珏心里一冷,已经清醒的男人攥着她的手紧紧盯着她。
寒玉珏好似害怕似的垂下了眸,不与男人对视。
其实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眼中的无畏。
男人嗤笑一声,甩开了她的手,靠在墙上语气轻蔑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寒玉珏低着头,怯怯的羞羞的,并不回答他的话。
……你不过是个大叔罢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
这男人怎么着也得二十七八了,跟她现在才十二的年龄一比,他确实是个大叔。
既然这样,那她跟已经快迈入更年期,心情躁郁的大叔计较什么?她是不会跟大叔计较的。
顶多是待会要是他让自己帮他包扎伤口,弄痛他罢了。
寒玉珏低下头,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