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怡容易打发，可是我却不能不考虑欧凯睿的感受。
于是跟李婶交代一声，我出了门，打车直奔他们所在的酒吧。
果真，只有他们三个。看来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光是空酒瓶就好几个了。
“小伊，你真够意思！”桑怡的小脸已经艳若桃花了，不由分说递给我一瓶啤酒。
我将酒放下，坐在了欧凯睿身边。因为桑怡被俞司揽着肩，我根本插不进去。
欧凯睿穿了件棕色皮夹克，里面是蓝灰相间的棉质衬衣。隐去了白天的严谨内敛，白皙的脸上是难得的轻松随意，此时竟异常的洒脱俊逸。
我浅浅一笑，看着桑怡不作声。不言而喻，她和俞司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小伊，我敬你——我的闺密……”她举着酒瓶，隔山跨海地跟我干杯，却被俞司一把夺下。
“桑怡，你已经喝太多了，慢慢来好不好？”俞司哄劝着，我听来竟如许温柔。
“不行！今天她一定要喝的，我也一定得陪她。”桑怡蛮横地说，眼神已经迷离了。
我倒满杯子，一饮而尽，我了解她，如果我不喝，她会没完没了。
欧凯睿将一杯果汁递给我：“桑怡，我们是来放松的，不是来拼酒。”
虽然是跟她说话，可是他的眼睛一直在看我。亮晶晶的眸光像两簇火焰，温暖而炙热。
桑怡整个人都靠在了俞司的身上，脸红红的，及时灯光昏暗，仍能够看得出来。
我笑着摇头，喝了一口果汁。
在夜的掩护下，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都放开了许多，没有了白天的拘谨和刻意，流露着人性中本真的一面。
欧凯睿不时地照顾着我，为我斟酒、倒水，而我，也自然地享受着。这样的氛围里，我不会难为自己，更不会为难别人。
桑怡与杜文宇分手后，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我想，她人生中这段难挨的时光，因为有了俞司的存在，而变得不再难挨。
“桑怡就是这么率性。”我对欧凯睿歉意地说着，深怕他们觉得唐突。
欧凯睿笑了：“率性的女孩很吸引人的。”说这话的同时，眼睛看向了俞司。
我会意一笑，知道他指的什么。
“莫伊，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结婚那么早？”俞司开口问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含糊地回答，其实对于当初的选择，我并不能说得清楚。
欧凯睿深沉地看着我，沉默着。
桑怡对我使个眼色：“老板，你为什么不结婚啊，据我所知，爱慕你的大有人在。”
这个桑怡，表面上醉意朦胧的，实际清醒得很，她在替我解围。
我不作声地将视线转向大屏幕，我知道欧凯睿在观察我。
“表哥的情况是，爱他的人他不爱，他爱的人不爱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像绕口令。”
“真的！表哥的心事，我一来就知道了，可惜啊可惜！”俞司不住地摇头叹息。
欧凯睿并不反驳，相反，面色平静得想一湖春水，连一点小波纹都没有。
“老板爱的是谁？说出来听听嘛，我只知道管晴喜欢他。”桑怡大刺刺地说。
“管晴是姑妈钦点的儿媳，只是表哥就是不点头。”
原来，管晴已经取得了未来婆婆的认可，怪不得那么嚣张。
“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呢，管晴不说别的，人品上就不行。对疑似情敌报复打击，小人之心。”桑怡恨死了管晴，甚至比我这个当事人有过之无不及。
“父母之命怎么了，如果正确还是要听的。“我边说边观察着欧凯睿的脸色，他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有些不悦。
“鱼丝儿，我们去跳舞！”
桑怡可能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于是拉着俞司站起来。
“你们适合坐在这里品酒，所以就不邀请你们了！”
门重新被他们关上，屋内的空气真正地紧张起来。
工作状态下，我在他身边丝毫感觉不到别扭，但是也许酒吧的夜就是暧昧的，才造成了独自面对时的尴尬。
“他们在一起已经好久了。”欧凯睿优雅地一笑，靠坐在沙发上，懒散而随意。
“是啊，这段时间太忙了，我都没有时间关心她的事。”
渐渐地，我也轻松下来。
“莫伊，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开心，有时候又觉得你不算太幸福，到底你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在大家都知道了雷霆骏的存在后，我们很少谈及很私人的话题，我不会找他说，他也不会对我讲，今天，真是例外了。
“谁都不能总是快乐或总是悲伤吧。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反问着他。
他赞同地点头：“雷霆骏那样的人，是很难把握的。”他不是在问，而是肯定地在阐述事实。
“成功的人都是难于把握的，难道你不是？”我不认可地看着他，他何尝不是？管晴喜欢他那么久，就是搞不定，不是足以说明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好把握？”他笑了，为我的这句话。
今天，他不似平日的拘谨，言语上有些突破尺度。
这句话让我没法接。尽管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每每跟他单独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暧昧不清。
“如果我们早些相遇，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他眼神专注地望着我，有不甘、有失落、更有无法掩饰的痛……
我突然觉得嗓子发干，连说话都成了问题。但是……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最适合你的人存在着，不过不是我。”我小心地斟酌着词句，这样乱的场景我最不擅长应付了。
但是，欧凯睿不是可以随便应付的人，我敬重他，所以，我必须郑重地对待。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眼里是浓浓的痛楚与深深的留恋，浓到我的心也开始酸涩，深到我竟不忍面对。
“对不起……我失态了。”片刻，他颓然地放下手，对我充满歉意。
“没……关系。”我挤出一个微笑，刚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手心发凉！
“我希望你幸福，但是心里却隐隐怀着一个自私的希望。”今天他很执着，大有将话题进行到底的意思。
“我也希望你幸福，真心的希望，并且是互爱的幸福！”爱得一样多，这是一种理想的境界，看似容易，其实很难很难。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我绽开了一个笑容。我看着，慢慢地也笑了。
“走，找他们去！”将大衣披在我身上，我们并肩走出包房。
不经意地放眼向对面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是蒋耀庭，这几天的接触，让我不费力就可以认出他。
我看向欧凯睿，发现他眉头轻皱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我确定，他已经看见了蒋耀庭。
找到了桑怡，因为他们正在兴头上，所以我和欧凯睿先行离开。
在酒吧门口，我等待欧凯睿开车过来。十几米远的街边，熟悉的法拉利一闪而过。借着路边的灯光，我清楚地看到了雷霆骏的侧脸。
“刚才看到什么了？”坐进欧凯睿的车里，他看似不经意地问。
“我看见雷霆骏的车。”我如实回答，心情开始郁闷。
他笑了：“看你如临大敌的样子，男人应酬太平常了。”
我怎么会不知男人应酬就如穿衣吃饭一样，但是之前遇到蒋耀庭，我认为必然不会这么巧合。
“你说，雷霆骏和蒋耀庭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一声的问出，我自己也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