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一直不喜欢这个男人带给我的那一股阴郁之气，我也以百分之百的冷漠回馈他。
“依依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他逼近了两步，眼中的戾气又加深了几分，我的心中不觉也感到骇然。
“耀庭，跟莫伊没关系！”雷霆骏隔在了我们中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莹莹忽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大声地自责我：“莫伊！你到底想怎样？上次杂志的事情连累依依姐对媒体解释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将风波平息了，你却暗地里下黑手，你太卑鄙了！”
她慷慨陈词、大义凛然，我成了这个豪华盛宴中，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心越发清冷，对她，更加不屑于解释什么。
蒋耀庭回头对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俞司夫妇发了狠话：“今天，我蒋耀庭非要一个说法不可！”
“大家都冷静一下啊，也许这中间有误会！”俞司连忙打圆场。我心中有着小小的歉意，他精心安排的一场聚会，因为我的缘故极有可能泡汤了，尽管不是我的初衷，但是，因我的出现而起。
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人群中有人已经举起了照相机不停地拍着。看来我莫伊天生与绯闻有缘，想低调都不行。
我无惧地环视了一下，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地说：“这件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到现在我还在纳闷，如果各位想知道真相，去问蒋小姐是唯一的途径！”
蒋耀庭目露凶光，一步步向我走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雷霆骏不动声色地挡在我的面前，他的表情我无从看见，但是单凭背影，我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股冷厉的气息。
李加彤快步走到我跟前，低声对我耳语：“表哥有事出去了，这个蒋耀庭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送你出去！”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别的不考虑，我一走，有的事情就百口莫辩了，我于心何甘？
“我不会走，错的不是我！”我的话，相信近在咫尺的人可以听到，雷霆骏同样能听得到。
他回过头看向我，眼里满是惊诧的神情。我的面部越发的冰冷，眼眶中的温热一点点在抽离，浑身上下，我感觉都快要冰冻了。
接着，雷霆骏竟然鼓励地笑了一下，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之下，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将头转回去，重新背对着我，他低沉凝重的声音传过来：“耀庭，到此为止好吗？再闹下去对任何人都不好。”
“雷霆骏！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只是你前妻而已，为什么还要护着她？你把依依至于何地？”一连串的发问，蒋耀庭的愤怒暴露无遗。
我心里开始冷笑，他是弱智吗，明明无法地摆到台面上的话题，他居然理直气壮地当众讲了出来！
公司经营得不好只是工作能力有强弱之分，可是说出这样白痴的话，就是一个人的精神问题了！
“哥哥！”蒋美依在侍应生的搀扶下，艰难地来到大家面前，那张漂亮动人的脸蛋还挂着泪珠，真是梨花带雨般的娇弱啊！我敢说，她已经博取极大的同情了。
“哥！跟莫小姐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不要难为人家！”柔柔的声音里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痛苦，也因为痛苦，那张脸越发苍白得惹人怜。
我冷冷地在她的脸上扫视，今天她的表现真是无懈可击，我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好！不追究也可以，不过起码的道歉应该有吧！”蒋耀庭看似让步了，可是却让我的心头一窒。
蒋美依不再说话，只是拿眼睛怯怯地望了我一眼，无措地低下头。
我心中的怒火慢慢被点燃，脚步不由自主地将我带往她的面前，我倒要看看，那种可恶至极的虚假能够撑多久。
“莫伊！”雷霆骏在我跟他错肩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我，声音里满是急切的意味。我明白，他在阻止我走过去。
“耀庭，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计较！否则，别怪我不讲情谊！”雷霆骏有些动怒了，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目光也跟着凌厉起来。
蒋耀庭与他对视片刻，猛地一拳打在走廊的墙壁上，然后愤恨不已地从我旁边怒目而过。
这场闹剧的主角退场了，所以就失去了可看性，人们陆续散去，脸上更是意犹未尽的扫兴。我想，不出明天，一个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豪门争风吃醋的话题，即将新鲜出炉。
雷霆骏默然注视蒋美依好半天，直到她躲闪地低下头才作罢。
“我送你回去！”雷霆骏简短地对我说道，并且伸出一只大掌握住了我有些冰冷的手。
“俞司、加彤，对不起了，是我搞砸了这场酒会。”对他们，我说不出的歉然，如果可能，我希望自己不曾出现过，那样，所有的人都会载兴而归、皆大欢喜。
“莫伊，没关系。错不在你身上。”李加彤安慰地笑了，并没有因为我搅了局而有丝毫的不悦之情。
心情复杂地告了别，我还是先行告退吧，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只是欧凯睿依然不见踪影，打电话又不是很合适，因为李加彤说他有急事在身。
被动地让雷霆骏牵着出了大门，他一如刚才那样冷峻严肃，我却没有心情揣测他此时的想法，因为重重的阴霾已经将我彻底笼罩。
汽车行驶在闪烁着霓虹的街道上，那五光十色的斑斓就在咫尺之间的眼前，可是，那绚丽的繁华热闹，却不属于我。
“也许……我错了！”耳边忽然传来这样一句，没有了以往的坚笃信与确定，带着一份怀疑。
我疲倦地望着他，眼里闪烁着小小的惊讶，这句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我选择了静静地注视，等待他将话说明白。
“尽管……我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但一年的生活，我确信你不会在那种场合做出那种事情。”他怅然中带着艰涩，有些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已经足以震动我。
料想他即使会相信我，也不会坦诚地表露出来，因为他的个性自负而骄傲，即使错了也不会甘心承认。
“我现在奇怪的是，她究竟想要什么，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她感兴趣。”如果是他，那么我已经放弃了，这还不够么？难不成她想让我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雷霆骏陷入了沉默，剑眉之下那冷厉的双眸，在或明或暗的灯光里，更显得阴晴不定。
“你放心，我会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也能够……保护你。”
他语气中的坚定却让我不以为然地摇头，我没想到过我的个人安全，在意于给别人造成困扰却是真的，就像今晚，将好端端的一场聚会搅得乱七八糟。
“我不需要保护，我只需远离这些是非就够了。”淡淡地表达我的感慨，我相信他会懂的。
豪门是非多，这话一点不假。恩恩怨怨、余情难了，不免使出各色的招数，或阴或险、或明或暗……经历的多了，我发现都不是我能够承受的。
“这个阶层，也许到处都充满了类似的阴暗狡诈。”像是在下定语，我的沧桑感浓重的让我压抑。
“你能逃避的了吗？”他低声地问道，眼睛依然看向前方。
是啊，我能逃避吗？此刻我宁愿找一个平凡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也许没有风花雪月、锦衣玉食，但是那种平淡谁能说不是弥足珍贵的？
“小羽的情况还稳定吗？”他话锋一转，忽然跳到了我们之间那个极敏感的话题上。我心里一阵烦乱，才发现，在他提出那个条件之后，我心里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目前看还算稳定。”话是这样说，这样的病，连医生都无法确定，我心里更加没底了。
这句话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但是彼此的心里想什么，已心照不宣。
直到下车时的再见，我们没有再做交流，一切已经无需多说，他想必也和我同样的感受。
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将自己从那身昂贵又不舒服的衣装中解放出来，身心已经疲惫得像散了架似的。身体的劳累并不是不可忍受，可怕的是心灵的重负，真的会让人消沉下去，连带的，也会波及到生理上。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虽然累得不行，但是一丝睡意都没有。
我脑中好像拥挤了好多事情，它们相互缠绕，越想梳理越加零乱。
敲门声传来，在这暗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跳下床，来到客厅，在门镜中，我看到了欧凯睿那张焦灼的脸庞。
“莫伊！你没事吧？”我一开门，他下子就拉住了我的手，紧张兮兮地问。
“我这么大的人能有什么事？”我淡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向屋里。
他显然松了一口气，面部表情也稍稍舒缓了一些。
“因为欣然打电话让我去接机，没顾得上告诉你，如果我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怪我吗？”
在沙发上坐下，他一把揽过我，温柔中带着点点的内疚。
“欣然姐回来了吗？”我转移了话题，酒会上那不开心的一幕，我非常不愿意提及。不是怕他知道，只是感觉到厌倦，而且我相信他已经知道的很清楚，我不想再赘述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他板过我的脸，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没什么，都过去了。他们……伤害不了我。”我眼神平和地看进他的眼底，伤害，怎么可能避免，只是我把它埋进了心底的小角落，不会去碰触而已。
他认真仔细地探究着我的话是真是假，我的眼神掩盖了几分真实，末了，他使劲地把我搂在怀里，嘴里不住地喃喃低语：“下次，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傻瓜，我真的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啦！”我嘴里嗔怪着，眼睛却蒙上了雾气。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对我太好，我会不忍心……
果然，在第二天好事者就将昨晚的那一幕搬上了报刊的头条。在我踏进事务所的那一刻，从大家的眼神以及手中的报纸，我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或许是有过一次经验，也或许心里有了准备，我并没有多么的惊讶与波动。该来的早晚会来，即使我惊慌失措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如想开了，看的淡然一些。
“最近我们事务所真是出尽了风头，按理说应该生意兴隆才对，可是名声在外，却越来越冷清了！”刘欣儿叹着气，好像很惋惜的样子。
我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的话根本伤不到我，我只当是没有意义的废话而已。
管晴阴着脸走了过来，我用余光飘了一眼之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莫伊，你没有要解释的吗？”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解释什么？”解释，我向来就不屑于，尤其向她这样的人。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乱七八糟的新闻不断，私生活不检点，居然还妄想嫁入豪门……”
没等她说完，我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下一秒管晴捂住了她的左脸，双眼惊讶又骇然地望着我，一时间愣住了！
“你敢打我……”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你一再挑战我的耐心，接二连三地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从打我进事务所的那天开始，你事事与我为敌！告诉你，我并不欠你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果是因为欧凯睿，那么今天我就可以告诉你，我爱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周围的同事呆住了，个个都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管晴渐渐从最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突然她稀里哗啦地嚎啕大哭：“伯母！你要给我做主啊，我……”
她的话让我有一瞬的愣怔，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觉得一阵晕眩，欧凯睿的妈妈在欧欣然的扶持下，脸色铁青地站在工作间外面的走廊上。
她们何时来的，我不得而知，但是，从欧凯睿妈妈的脸色可以看出来，刚才的情景，她已经看在了眼里。
但是，如果她不是一味偏袒的话，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甩出那一巴掌，错，并不在我。
“太不像话了！你们，跟我来！”说完，她甩开欧欣然的搀扶，气冲冲地转身而去。
管晴冷笑了一下，昂头挺胸地紧随其后。
“莫伊，怎么会这样？”欧欣然上前拉住我的手，甚是关切地问。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欣然姐，来了好一会儿了？”
“刚刚到，就赶上你甩她耳光。”欧欣然的表情没有惊讶和不悦，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们并肩向外面走去，我的心里并不那么坦然，只因为，她是欧凯睿的妈妈。
“待会儿，我妈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她现在拿小睿没辙了，可是还是死守着她的主张不放。”
欧欣然语调迅速，意在提醒我不要跟她妈妈硬碰硬。怎么会呢？即使她要责骂我，我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同样只因为，她是欧凯睿的妈妈。
惊觉，我何时已经这样事事以他为考虑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尤其，现在遭遇重重困难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