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是去寻找自己的路了,可是族长他…”我低着头淡淡地回应着。
“莽言在你进入试炼之地的第二天就和莽如龙提出了去穹城的要求,如龙那小子劝说不动,也只能依了莽言的意思”
穹城是南疆蛮族三大部落之一,或许有机会可以解决莽言身上的寒毒,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真的有办法,莽如龙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
我将从黎洛那里听到的关于祭司传承的见闻讲给了老人。
祭司老人却露出了无奈,他说莽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是,成为祭司对于莽言来讲着实是个下策。
有希望,却也渺茫。
祭司老人解释,道“祭司不但需要天赋,还需要祭献生命换取强大的神魂力量,但是莽言体内的毒素已经破坏了身体的机能,如果不能修蛮,体内的身体能量变得不到有效的补充,如果想在祭司一途走的更远,那莽言的生命也将流逝的更快”
“兴许五年,十年,即便莽言真正的成为了他所谓的强者,或许死亡早已将他生命吞噬殆尽。”
我听祭司老人如此说,心中也不免哀叹,又为他祈祷“又是一个偏执的过分的家伙”
我问祭司老人,以后有机会可不可以再一次回到试炼之地,祭司老人说可以,可惜,他却无能为力,而且,即便回去了,里面也可能物是人非。
至于试炼之地到底什么地方,祭司老人却含糊其辞地说,等我真的有能力再回去的时候,自己会找到答案。
我从祖庙出来,一路上想的尽是最近发生过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好似一张已经铺展开的网,将我困在中央,我原本是谁,来自哪里,或许知道到这些,我才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只是“乞丐大叔,你现在在哪?”
现如今经历的一切不可思议,都与乞丐大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
秋天是个代表收获的季节,却也难抹收获背后的萧条。
当我离开祖庙,还没走到族里的住处,便被叫到了古龙部的巨木围墙,那里正有一个如眼下的秋一般的男人。
莽如龙高大而狂野身形好似一根标枪,正负手站立在城围之上,随风肆意的黑发却夹带着一丝凌乱,一丝落寞与萧瑟。
“莽叔,您找我?”
我走上城墙,并肩站在莽如龙的身旁,顺着莽如龙的视线看过去,褪去翠绿的连绵山岗,正涌动着色彩斑驳的浪涛。
“你看到了什么?”
“未来”
莽如龙略带感怀的,道“你知道吗,莽言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或许是我们都长大了吧”
莽如龙转过了头,抬起了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犹豫了一下,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放在了我已经变得光秃的脑袋上,打趣的笑了笑。
“好久都没摸过你的头了,没想到不凡长高了,手感都不一样了”
是啊,不但他感觉不一样了,我也如此,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温暖和粗糙,却有了一点别扭。
我看得出来,莽言的决定对他有很大的触动。
我故作尴尬的笑了笑“兴许,过几年您都够不着了”
莽如龙收回了双手,又转过了头看向了茫茫的林海。
“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怎么样,启蛮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一瞬间我有种感觉,这个男人仿佛也已经老了,不过,这种感觉在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古龙部的族长,需要莽如龙扛起的还有很多。
我将这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抛到了脑后,自信的笑道。
“狩猎,变强,然后解决掉身体的麻烦”
“麻烦?”莽如龙虎目微凝,诧异的瞥了我一眼,转而欣慰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正好,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嗯?”
只听他道“秋猎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带着一部分猎物去黑石城换取一些部落所需的物资,本来这件事我打算交给莽言,可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去了穹城,所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正好启蛮以后,你也需要出去涨涨见识,就当一次磨练吧。怎么样?”
秋猎以后,部落换取物资这是每年都会做。
只是,换取物资这对这个万人部落来讲可不是件小事,莽如龙让我去,固然是件好事,可是,于情于理都显得太过于草率了。
我一时不敢答应,底气不足的道“莽叔,这有些不妥吧”
莽如龙忽然表情一正,变的郑重其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莽洛,如果你成为我的儿子呢?”
“认我做义子?”我一时间懵了,心里仿佛被打翻的五味瓶。
我叹了口气道“莽叔,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了,部落还有很多人可以将这件事做的更好,我..”
莽如龙表情变得有些失望“难道你不想做我的儿子,和莽言成为真正的兄弟?还是你觉得我说的有点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喃喃的说道。
有父亲,有兄弟,有真正的亲人,是我盼望了很久很久的事情,久的,都已经让我把它当成了只能在梦中拥有的珍宝,一个只能在幻象中勾勒的情节。
莽如龙即使不说,我也把他当成了半个父亲,但是真的被他说出来,我却已经不敢去接受。
“如果在启蛮以前,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现在我身上牵连的事情太多,我怕这份亲情来得不易,却失去的太快。
“那是因为什么?”
面对莽如龙的质问,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我讪讪的笑了笑“没...没什么,莽叔,我先走了啊”
“诶!”
我在莽如龙诧异的目光下落荒而逃,呆的久了,我怕我忍不住答应他这个要求。
我忘记了我是如何跑下的围墙,待我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我已经跑出了很远。
“拒绝,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只能找个恰当的时间好好解释一下了”
轰隆的水声在耳旁响起,冰凉的水花在急坠而下的瀑布下喷溅,惊起阵阵水雾。
这是天龙部东北部的边沿,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记得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既不会讲蛮语,也不熟悉,每当被部落里同龄的小孩子欺负的时候,自己觉得难过的时候,便会独自一个人跑到这里,轰隆的瀑布仿佛可以冲淡一切烦恼。
只是那个时候会有一个人找到这里,现如今他已经离开了古龙部,去了更远的地方。
想到这,我心里升起一丝埋怨,但并不是真的恨他。
“莽言,你可真不够意思,说走就走了,现在莽叔要认我做儿子了,你却跑去追求梦想,都是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害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抓回来”
随后,我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个猛子扎到了瀑布下的水潭,冰凉的潭水带着秋的凉意,轻轻的挑逗着神经,黑户图腾带来的温热感再次在身体出现,不过,我一个念头将其收了回去。
身体沉入潭底,待胸中憋闷的难受我才浮出水面,如此反复,却难以敢走心中的悸动。
“轰隆隆…哗啦啦…”
听着轰隆的水声,我迎着瀑布坠落的地方走了过去,熟悉的冲击,熟悉的疼痛,我站在瀑布下的巨石向着瀑布后的山壁挥动起拳头。
拳头上的皮肉已经开裂,心中的烦恼正如伤口处流淌出的淡淡血丝逐渐被清水冲淡。
“呼…”不知过了过久,当我收回了拳头,心里终于不如方才那般憋闷。
“咦,厉害的大哥哥怎么不打拳了?”
“什么人?”我心中一惊。
“该死,连周围有人都没有发现,还真是大意”我心中暗骂,现在全身赤.裸,顾不上惊诧,我猛地跳进水潭,这才抬起头浮出水面,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蛮族小姑娘蹲坐在潭水旁,正双手拄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我。
天龙部总人口不过万人,大多数的人都有印象,可这个小姑娘我重来没见过,看着她穿着的那套精致的皮甲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难不成是别的部落的?没想到被个小姑娘看个精光”
“刚刚你一直在看着我?”
小女孩淡定的道“是啊”
“咳咳...”我知道蛮族姑娘性格开放,可你才多大。
小姑娘见我咳嗽,说着就要走下水潭“大哥哥,你生病了吗,我娘说生病就要好好休息,怎么可以这么卖力的锻炼呢,你快出来吧”
“我....”
“那里来的小变态,这么晚了蹲在这里做什么?”我被她呛得老脸一红。
我囧红着脸,故作淡定的沉声说道“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的转过了头,我暗暗舒了口气,刚想上岸,小姑娘又转了过来,懵懂的问道“大哥哥,我为什么要转过去?”
“我.....”
这秋风,真的好凉..........
“大哥哥,你的身体没事吧?怎么看起来那么红”
“大哥哥,我娘说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你可不能亏待自己啊,多傻啊”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要回部落么?”
“大哥哥,你...”
“停!“我算是服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长得古灵精怪,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已经在无形中给我造成万箭穿心般的灵魂伤害。
我真想问问她,你是莽如龙派过来专门惩罚我的么?
不过被她这么一闹腾,心里反而放松不少。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姑娘扯了扯我的手,那无辜的小表情着实让人气不起来。
我舒了口气,停了下来,心中反而生起作弄一下她的念头,希望她能安静一会。
我捂着胸口,故作痛苦的样子,温热的图腾力量涌现全身,转瞬间体表的温度就提高了一些,随后做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啊,大哥哥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小姑娘被我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伸出小手在我身上摸了摸“啊,怎么这么烫”
“啊,好难受.......”
“大哥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我没事,你不说话我就没事了,我有一种怪病,叫闻言疯,时不时就会犯,不要紧的”
“真的吗?怎么会有这种怪病,大哥哥我是不是我不说话就好了,你可不要有事啊”小姑娘似乎有些不信。
“嗯...”
我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小姑娘看样子真被吓到了,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小嘴。
我心中窃笑,过了好一会,才佯装恢复过来。
“好了,我没事了”
“啊,大哥哥....”
小姑娘看我好了,又要开始唠叨,我眼睛一瞪,立马又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我走在前面,她就捂着嘴跟在后面,看她还真挺听话的,我开口说道“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叫莽洛,然后呢,我在问你一些问题,我要说的对了你点头,不对摇头就好”
小姑娘听言点了点头,只是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却开始看着我乱转,小巧的双手手背上,露出一只青色的孔雀图腾。
“你是别的部落的?”
小姑娘闻言点点头。
“火岭部?”
小姑娘摇头。
“蒙多部?”
摇头。
“寒桑部”
小姑娘点头。
“你和父母一起来的?”
小姑娘点头。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小姑娘点头。
“哦,那好吧,一起回去也行,不过到了族里,就不许再跟着我了”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点了点头,我也如愿以偿的求了个安静,开始大刀阔斧的沿着来时的路,向着部落走去。
“啊!!!!”
“疯啦?”可惜,我刚迈出去没两步后面就传来小姑娘肆无忌惮的大声尖叫。
我一转头,却发现小姑娘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你个大骗子,哼,不理你了!”随后头也不转的就朝着部落的中心跑去。
看着如风一般的背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想逗逗她,没想到真生气了”
寒桑部的,会是来干嘛呢?
算了,有些事也不是我需要操心的,看着小姑娘越跑越远,我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