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着将油灯点燃,蹲坐山神庙的草窝里紧了紧衣服,这场大雨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明亮的火光带着似有似无的暖意轻轻摇曳,只有注视着它我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再看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
当一道闪电划过黑夜,轰隆的惊雷声炸响,火光徒然一暗,呜咽的风声带着雨水灌进破旧不堪的山神庙,我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也不知道大叔怎么样了”
大叔在暴雨前刚刚出门,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傍夜,暴雨停了,大叔回到了山神庙,只是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偏白,还有些泛青。
“大叔,你没事吧?”
“我没事,拿着,这是今晚的食物”
大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递到了我的面前。
一种让我经受不了诱惑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用力的嗅了嗅。
我高兴的笑道“大叔,这是....”
“好了,别说了快吃吧,吃饱了好睡个好觉“
我看了看大叔苍白的脸色,问道“大叔,你吃了么?”
“我吃过了”说着大叔皱了皱眉头半倚着山神庙的石像继续专研着他的地图。
大叔到底要干嘛呢?
还有这是哪里来的?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油布包裹,有几分好奇,也仅仅只是好奇。
........
第二天,大叔一样很晚才回来,只是脸色依然泛白,但是我没有问,以大叔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即使问了也不会告诉我。
第三天,同样如此。
........
直到第七天。
大叔一如往常一样出门了,但是却到了临近深夜才回来,脚步还很慌乱。
借着油灯,可以看到大叔身上的衣服破烂了好些。
“大叔?”
“恩,是我。小狗子今天不能吃东西了,咱们也该走了”
“大叔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要去哪”
大叔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上前吹灭了我挂在山神庙里的油灯,拉起我的胳膊。
“大叔,咱们不是要走么?怎么来后院了”
“别说话,跟着我走”
天色有些黑了,只能接着有些暗淡的星光看路。
大叔今天怎么神神密密的,我跟在后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不长,大叔便停了下了,指着后院的一口老井,说道“小狗子,跳下去”
“大叔,好黑啊”
“没事,有大叔呢”
“真的.....要跳么”我小心翼翼的爬上井边,看着黑洞洞的井底有些发毛。原来贫民窟里的大人经常吓唬我们说,这井里有女鬼什么的,所以即使来了山神庙我也没到过这后院老井边上。
这会,说不害怕是假的。
“别害怕,别叫喊出声,跳下去就行了”
“好、好吧”
说着我闭上眼睛,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井口的方向挪。一边小声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叫.........”
可是一脚悬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叫出了声音。
“啊!!”
本就安静的山神庙,这一声估计传的格外的远。
“坏了!”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一齐掉进了井里。
没有预想的疼痛,掉下了出奇的平稳,睁开眼一看,身下是一层厚厚的草甸。
“大叔,我.....”
“别说话快走。这个给你,记住了这上面花了两条路,一条是蓝的,一条是红色的,你走蓝色的那条,听清楚了么”
说着大叔塞给我一张地图,拉着我就跑,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原来这口枯井下还有密道。
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大叔这是要做什么。
“大叔不和我一起走么?”
“你刚才那一嗓子,恐怕会有点麻烦,不过不碍事,你走蓝色的一定可以出去,我走红色的也可以出去”
具体的什么麻烦大叔没说,我知道我可能闯祸了。
“大叔,真的不一起走么?”
“废什么话,赶紧走,记住了出去以后一直顺着江走,我会去找你”
“大叔.....”
“小狗子,快点,前面就到了,一会记住了,赶紧跑”
“大叔,我”
还没等我说完,显然对地下异常熟悉的大叔已经带我找到了密道分叉的地方。
一把便将我推到了一侧。
紧接着,我便感觉自己掉到了一潭水池里面,随后便听到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小狗子,记住了,千万别出声,地图里包着一块萤火石,走远了再用。赶紧走,大叔走另一条路,记住大叔的话,出去以后走水路,顺着河流离开”
漆黑的密道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大叔也不让我出声,停留了会,只听见一阵‘踏、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知道大叔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迷茫、惊愕。
“不管了,先走再说”
我这迈开步子,一点点向前摸索。
那时的我还以为这条路还很短,会很快见到大叔。
漆黑的地下秘道阴暗潮湿,错综复杂的贯穿着好些岔路,整条密道看起来像是建造城池的人留下的逃生路口,可是又不太像,因为在地下秘道里面有许多建筑物遗留的痕迹,如果单单为了逃生所用,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心里紧张地我不敢发出过大的声响,也没有闲暇去想其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好在按照大叔留下的路线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我才有惊无险的看到出口处的光亮。
疲惫的我背靠着出口处的山石,在背阴处看着密道外面,深深的舒了口气。
经过这一夜的奔逃,环境使然,无暇去向太多其他的东西,此时,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自豪,有些后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大叔一直都是我的坚实的依靠,是他教会了我如何生存,如何面对人和事,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离开大叔,而在找到大叔之前都只能靠自己去走完剩下的路。
“......大叔说出去以后,顺水而下,莫非现在我在江岸?”
站在洞口外面,高悬的阳光有些刺眼,但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我目前所在的是一处断崖下面,面前是一座不是很高的山丘,依稀可以听见山丘另一面传来的水声。
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小跑,随声水声越来越响,逐渐化成轰鸣,一条足有数千米宽的河流跃然眼前。
“这是洛河!?”
我重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过江岸,眼前的震撼无以言表,宽阔的江面,轰隆的水声,飞溅的水花,时不时飞荡起的游鱼,这一切都在述说着大自然的波澜壮阔。
跑到江岸边,靠临江岸的空气,清新中带着些许草腥味。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身边一切,仿佛可以赶走内心所有的阴郁,说不出的畅然。
不远处的江岸边,停泊着一条简易的木筏。
许是大叔留下的吧,我心里暗暗想道。
按照大叔说的,我将独自一人顺水而下。
江水看似平缓,但木筏漂流的速度飞快,我忍不住想要大叫,或许大叔说的对,我骨子里深埋的就是喜欢刺激冒险的精神。
上船容易下船难......
在水上漂的时间久了,我才醒悟我压根不清楚自己要飘到什么地方。
自从来了洛城以后,我根本没去过其他的地方,比照着地图也摸不清东南西北,只能比照着天上的太阳,大概了解自己漂流的方向,而且我已经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
上木筏时,太阳偏东,飘得久了,日头已经渐渐西沉,天色渐暗。
两岸的高山渐险,鸟兽啼鸣,透着凶险的味道。
江两岸依然是层层叠叠的高山,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可我只能忍着,孤零零的漂流在江面上。
有想过想办法靠岸,可是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加上没吃东西,想要操控木筏靠岸已是难如登天。
“嗷~~”
“嗯?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