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她睡的很沉,却极不安稳,和她蜷为一体的床单已被冷汗浸得半透。
悉悉桫桫的梦呓声从浅到深,伴随之的还有头脑不安的晃动。
此刻的她仿佛正在一团迷雾中,摸索着,迷茫着,走到尽头,雾气微散,眼前的场景愈加清晰,她看到了一些画面。
她就像一个观众,躲在还未散尽的薄雾后,看着那些如旧电影般不连续循放的画面,每个画面里只有两个人,她分不清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却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揪心的痛楚。
那里好像是个广场,监狱的广场,高墙铁栏,阴冷空荡。一个女孩,穿着蓝色囚服的女孩,正静静地坐在广场一角的长凳上,静静地望着天,静静地发呆。头发和衣服已被细雨淋湿。广场的铁栏杆外,正站着一个人,英挺修长的身影,停落在女孩身上的眼神写满心痛,柔情与悲戚。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女孩好似并不认识他。因为她侧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而后又淡淡地回过头,继续发呆。
可就是那一刹那间的回眸,让她倏然一颤。她想进去那个广场,仔细看看,那两个人是谁,那个女孩是谁,可是薄薄的迷雾仿佛一道铜墙铁壁,阻挡了她的脚步。
此时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那对男女,在夜晚的维港沿岸,他们正十指紧扣地散步,在笑着谈话,女孩笑地很甜。她很仔细地在听,想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可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有朦朦胧胧的细声碎语。可她已没有了方才的痛楚,因为维港的光影共奏映衬出了这对正在相拥的男女的淡淡的幸福,她也为她们感觉幸福。
还未有幸福够,画面已然再次一转。这次仿若不再那么美好。她看见那个女孩,正与一个男人,并排着走,走向正向她展开臂膀的他。一辆车飞奔而过,她亲眼看见车窗内伸出的枪口。她大惊,想大喊出声,可无论怎样挣扎,嗓子如同被堵塞住,始终语不出口。被枪口对准的男人刚好蹲下身拾捡钥匙,那个女孩成了被瞄准的目标,千钧一发的一刻,他扑到她的身上,遮抱住她的全身。他缓缓倒下。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而她也同样无法呼吸,泪如雨下,才刚刚平静的心头再次泛起阵阵的痛楚。
画面转到了医院的后花园,她看到用生命保护那个女孩的男人,正对这女孩举着戒指,脸上是满满地期盼。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应该是在向女孩求婚。女孩看着戒指,静静地沉默,许久不发声。
她有些焦急,心里说着:答应他吧。一个能用生命保护你的男人是值得嫁的。可她看到,那个女孩淡淡地转过身,轻轻摇了摇头。她看到他眼中浓浓的失落。她同样感觉失落,感觉到一抹愧疚。为什么那个女孩拒绝了求婚,她会感觉失落?她和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她还未有回过神,画面转到了一个城堡前的花园。她不知道女孩正在做什么,她看不清楚,她只知道,女孩正在躺在草坪上,眸光朦胧间,看到花园入口,他正静静地站着,看着什么,他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先前画面里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迫人的阴沉和冰冷,还有失望和震惊。
女孩的表情同样震惊,僵硬。而作为看客的她的心头已是无以复加的痛。
画面转到了一个房间。好像是在酒店,房间奢华明亮。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晚装,高挽着发髻,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窗边,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单纯与清新。
他正无声无息地靠近,从她身后环过,用指尖拂开她垂落的碎发,柔柔地吻着她的唇和脸颊。她的表情却依旧淡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