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的这一天,天气清爽,微风和煦,大家的心情都极好。
暮暮身着硕士服,四方帽,手持系着细彩带卷成册的毕业证书,和同学们相互拥抱庆贺,笑意盈盈。
家人们亦是心情大好,纷纷举着相机,为她和同学不停拍照。未婚夫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小女人,宠溺地微笑着,亦举着相机为她抓拍各种瞬间的镜头,为她留下难忘的一刻。
“好,太好,真是太好。几天后我们大家一起回香港,然后为他们办婚礼,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未来婆婆激动地眼眶湿润,又时不时为未来媳妇将带歪的四方帽扶了扶正,对媳妇的宠爱之情尽言于表。
大家宠爱含笑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她还是感觉到一抹不同寻常。
她回首望去,目光与远远遥望她的一双眸中的微笑,开心,伤感倏然相撞,撞出她心中的涟漪。
她定了定神,转过脸,躲开了那道目光,可心头依旧砰砰跳个不停。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母亲与未来婆婆兴高采烈地谈论婚礼大小事宜,甚至谈论起了将来小宝宝出世时穿的衣服款式。父亲拉着未来女婿,与亲家公谈论从天文谈至地理,从经济谈到政治。
她悄悄离席,走向露台。那个人,她应该称之为小叔子的人,正在露台上,双手撑着栏杆,一动不动静静站着,孤寂的背影让她心头泛酸。
她默默站在他的身侧,一语不发。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想陪陪他,就这样静静地陪陪他。
没有意外她的到来,他淡淡开口:“你毕业了,我为你开心。今天的你真的很漂亮。”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要回英国了,明晚的飞机。但是我会去香港参加你的婚礼,曾经错过,你这次的婚礼,我不会再错过。只要你幸福,怎样都好。答应我,一定要开心。”一如往常,他在说些于其他人而言奇怪难懂的话,可她却能完全明白,也只有她能完全明白。
第二天是和同学的告别餐会,中午吃喝告别后,和闺蜜阿雯又手挽着手一同去逛街。要离开美国了,也将要和在美国的朋友各奔东西,想趁这个下午在离开前和最好的朋友最后一聚,并一同去挑选要带给在香港的朋友的手信礼。
逛得有些累,在广场的咖啡屋坐了下来,各点了杯冰咖啡。
“暮暮,我们说话一向直接。我实话说,你不要同我生气。”阿雯吸了口咖啡,一本正经说:“我看的出,其实你不开心。”
“啊?”暮暮一下未有反应过来。
“恩,我看得出的,你不开心。我们在这边同窗了几年,这样要好,你怎样的心情,我一看就知道。你和你未来老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那种要当新娘子的喜悦,而是感觉你有负担。”
“怎么会。我一直都盼望嫁他的,怎么会……”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干吗怕,”阿雯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据我判断,定是婚前恐惧症。这个很正常的,结婚前看看心理医生,做些心理调整就好。”
“恩,好。”暮暮垂下眸,苦涩地笑了笑。
喝完咖啡,继续逛广场。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的香水部,两瓶并列陈放的香水吸引了她的注意。
“信任,无悔,信任,无悔……”她喃喃地反复念着这两个于她似曾相识,好似在梦里见过的名词。
“很特别的名字。”阿雯拿起其中一瓶的试用装往手背喷了喷,再闻了一闻,“很香啊。你闻闻。”
一股桔梗花香倏然扑鼻。还是那股香味,是那天伴着乡间绿野,清雅脱俗,似水流年的怀旧气息。
也是她莫名又无法抑制思念的味道,是她熟悉,陌生害怕的味道。历经那场梦魇,她更加确信,这抹桔梗花香,真的与她有着数不尽道不明的关联,也是她与他前世的渊源。
她的心头再次泛起阵阵压抑的疼痛。
……你还记得这个味道?……
……我只用这款香水,因为它是无悔。暮暮,你知道不知道,无论多久,我都无悔……
……生不能同眠,死则同穴,我无悔……
“小姐,你们很有眼光,这两款香水是百年经典,也是康业集团曾经一届的夫人亲自设计。传闻信任这一款是为她的丈夫设计,还有一款为之设计的对象至今成迷,但极受欢迎追捧……”售货小姐孜孜不倦地介绍着。
“康业……”她又喃喃。
“暮暮?暮暮?”
她似是感悟到什么,猛然清醒:“麻烦你,帮我把这一款包装起来。阿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匆匆付款,拿起礼品袋就要冲出门。
“喂,暮暮,你去哪里?”阿雯在后面嚷嚷。